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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6:39 作者: 步不止
    徐婡坐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雙手捂住臉,搖了搖頭:「分手了。」

    「還惦記呢吧,不然你管他幹嘛?」

    「義務幫忙。」

    徐婡不想理安遠,但心裡卻有點發悶,抗焦慮治療嗎?兩年……

    她走了以後,他當真過的這麼不堪?

    蕭克趕來時,徐婡仍然在長椅上坐著,看他包著頭,戴著墨鏡和口罩,穿著土的掉渣的長襖,整個人看上去密不透風。

    「你叫我來不是要跟我說,你打算跟他和好?」

    蕭克指指病房,無奈道:「這苦肉計你給多少分?」

    徐婡剜他一眼:「他一直身體不好,你不知道。」

    她說完自己心裡一驚,不知不覺竟然又開始替他辯解,徐婡搖搖頭,對蕭克道:「我找你來幫我個忙。」

    蕭克看她眼神很堅定,有點疑惑的點了點頭。看來是很重要的事,不然也不會這麼著急叫他來。

    夜涼如水,病房的窗戶有個小縫隙,林景生沒有昏迷太久,便醒了過來。剛好看見徐婡在關窗戶,又把夜燈調的暗了一點。

    這種感覺很像以前,她照顧他總是很認真。

    徐婡看他醒了,便走過來:「聯絡不上宋謹,我又不知道應該通知誰。」

    「你明天有個內鏡檢查可能要靜脈全麻做,需要家屬簽字,你想想看聯繫誰來。」

    林景生沒什麼精神,卻對她笑笑:「婡婡。」

    他剩下的話,還在喉間,就見沙發哪裡站起來一個熟悉的人。

    林景生的笑容凝固,看著蕭克攬住徐婡的肩膀,在她額頭落下輕輕的一個吻,他們相視而笑,蕭克也難得對他客氣地說話。

    「茸茸值了一天班,也累了。你早點休息,我們改天再來看你。」

    林景生感覺血管里的血液突然間就沸騰了起來,心臟像是被電擊過一樣,猛然間失控,可臉上卻依舊是僵住的表情。

    徐婡嘆口氣,幫他調試了一下點滴,輕聲道:「我準備放過自己。」

    「試著接受他。」

    「希望你也可以早點走出來。」

    「我從沒有希望你變的多麼不堪,不在一起,我也祝你幸福。」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和病房裡沉悶的氣氛一樣乾燥沒有感情。林景生按住腹部,咳了兩聲,頭皮里的血管便猛然間壓榨著疼了起來。

    徐婡關上門離開,林景生一眼瞥見可床頭柜上放著的麻醉同意書。

    屋裡安靜的只剩下監護儀的聲音。

    他沒有一個可以簽字的人,怎麼辦。

    ☆、六十六

    徐婡知道林景生從醫院跑了這件事,還是從安遠嘴裡聽聞。早晨查完房,便聽他說林景生昨夜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

    徐婡有點心慌,想了想他一身的毛病,總歸她是個醫生,無法面對不配合治療的病人。

    她想去找蘇家印說一下這件事,可又聽說他去美國參加學術研討,已經半個月了,歸來遙遙無期。

    她便放棄了。他們已經分開,這樣了斷了最好,優柔寡斷只會無限延長傷口。

    宋謹接到林景生的聯絡,讓他跟高家麟一起,去省城看新合作的項目。

    他在電話里聽林景生的聲音有點啞,多心問了一句,身體怎麼樣。

    卻被林景生以沒睡好敷衍了過去。

    宋謹不放心,也沒辦法,他不去省里,林景生就要親自去跑。這兩年林景生與其說身體不好,倒不如說是精神不濟,長期依賴安眠藥和止疼藥,有些小毛病看似不起眼,卻很容易堆在一起捲土重來。

    林景生掛了電話,咳了幾聲,抽了幾張紙擦擦嘴角的血跡。從醫院回來以後,便頭疼的無法入眠,安眠藥吃了好幾次,吃到渾身睏乏,卻仍然無法睡著。

    眼前的黑霧始終無法散去,他攥了攥手,冷汗起了一層。

    蕭克來到松山時,敲了很久的門,林景生才打開。他本以為林景生看到他會直接關門走人,可他卻反常的沒有。

    蕭克跟在他身後,看著他似乎是眼神無法對焦,扶著牆一路走到臥室,便弓著腰坐下,而手,一直在太陽穴抵著。

    「林景生,你都不好奇我為什麼來找你?」

    林景生眨了眨眼,努力看看他:「她不愛你。」

    蕭克勾了勾嘴:「同樣的話,我也還給你。」

    「她不是我的,也不會是你的。」

    林景生放在膝蓋上的手攥了攥,有氣無力道:「你來就想說這些?」

    蕭克搖搖頭,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錄音筆,放在桌上,推到林景生面前:「你先聽聽看。」

    他從不受制於人,卻無法放下任何有關徐婡的事情。林景生配合的點開,就聽見蕭克繼續道:「的確,她現在也許不愛我,可這不代表我們將來不會在一起。」

    「昨晚她哭了很久,我也希望你聽聽她的想法,放過她。」

    錄音里已經開始出現徐婡的哭泣聲,她似乎已經崩潰許久,聲音里夾著濃重的鼻音。

    「你說我怎麼辦?」

    「我現在太痛苦了,我真的不能再看見他。」

    「我知道,所有痛苦的根源都在林景生身上,我只要放下,我就能重新生活。」

    徐婡吸了吸鼻子,接著就傳來蕭克的聲音:「他似乎不想放手。」

    「再這樣下去我會崩潰的。」

    「我該怎麼辦,怎麼樣才能讓他死心?」

    「我不想每天睜開眼就要被那些無法抓住的往事狠狠扼住脖子,我太難受了,阿誠。」

    她斷斷續續地說著,又連綿的哭泣著,聽的林景生心裡仿佛缺失了一大塊。

    蕭克關了錄音筆,收回口袋。

    「你明白嗎?這已經不是你放手不放手的問題,你有沒有想過,這樣逼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她?」

    「還是為了滿足你自己的占有欲?」

    「哪怕這所謂的愛讓她痛苦,你仍然要這樣?」

    林景生茫然地抬起頭,太陽穴那裡迸發出尖銳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呻_吟出聲,扶住桌子的手有些顫抖。

    蕭克皺起眉,不知道他這是怎麼回事,但這痛苦並不是偽裝的,因為疼痛林景生的臉瞬間轉為蒼白,手上的青筋凸起,指肚被他攥的發白。

    林景生晃了晃頭,眼前仍舊看不太清楚,連蕭克的身影在他面前都有點模糊,他只能看清一個輪廓,從來沒有這樣爆發過的疼痛,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

    慌亂的摸著桌上的止疼藥,倒了一些吞下,不出片刻,他便再次拿起藥瓶,將剩下的全部倒進嘴裡,拿起杯子的手不停的顫抖,那些藥丸在嘴裡溶開竟然是格外的苦澀。

    杯子放回桌上時,撞到已經空了的藥瓶,滾落到蕭克腳下,他擰著眉撿起,看了眼上面的字,瞬間罵出了聲。

    「我_草_你大_爺!」

    林景生竟然在他面前,吃下了一整瓶安眠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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