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左冬腦子發熱寫完信，自己也不曉得都胡說八道了些什麼，就把信紙摺疊好，裝進信封，從盒子裡取出一條藍色復古手鍊，跟情書裝在一起，然後用膠水把開口封死，放在枕頭下，準備明天送出，自己又從盒子裡拿出一條紅色復古手鍊，戴在手上，滿足地躺下休息，嘴角上揚。第二天上午放學鈴響，左冬在古越離開前收拾好書包離開，繞了一大圈為了順路給古越遞一封情書，給古越一個眼神，古越能領會，他迅速把信封收進書包，若無其事地翻看課本，大約十分鐘後，他離開。

    左冬是跟古越說了不必他回復，心裡還是希望他說點什麼做點什麼，可是古越對於情書的事，隻字不提，左冬也沒有看見他戴上手鍊，左冬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漸漸明白，古越對她的好，不過如他所留言的，是一種花盡心思對真朋友的那種好。是左冬自作多情了，誤解了他的好，陷入了自己營造的美夢中，她不後悔寫那一封情書，只是遺憾沒有他的回應。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吵鬧，也沒有坐下好好談過，左冬想知道在古越心裡，藏著一個什麼樣的人，於是夕陽西下的黃昏，寂寥空曠的走廊，左冬和古越倚著欄杆，俯看樓下花花草草，說著痛心疾首的對白。左冬絕望地問道：「古越，你心裏面的人是誰?」古越內心毫無波瀾，淡淡地回答：「沒有誰。」左冬冷笑一聲，沉默許久，接著說：「不說沒關係，我可以等。」古越勸她「別等了，大學，誰知道呢。」左冬準備了千言萬語，這一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在眼淚掉下之前離開，轉身的那一刻，把「等」字刻上心頭。

    ☆、咱們結婚吧

    送了情書又有走廊那一番談話，之後，左冬再也不能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總是儘量避免與古越交談，以前總是最早一個到教室，然後等著古越出現，現在儘可能地躲到上課鈴響前一秒踏進教室，那樣，古越不會來找，就算古越來，左冬也不會表現得像以前那樣興奮，她不會正眼看他，怕與他對視，看見他充滿話語的眼神，會刺痛敏感的心，他說的話，她會聽，只是很少有回應，有也只是寥寥幾句應付了事，怕話說多了，會把愛意全盤托出，在他面前卑微到底。是的，這份愛，讓左冬變得卑微了。古越倒是沒怎麼變化，他可以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可以回到巧克力之前，還會有事沒事來找左冬，沒說幾句只是安靜地坐在她旁邊也好。左冬搞不懂為什麼他可以那樣淡然，事已至此，他給不了她想要的，為什麼就不能離她遠一些，為什麼一定要來找她，給她還有幻想的機會，可是她也不會拒絕他每一次的打擾，甚至會害怕有一天，他真的不來打擾了。

    雨過天晴，空氣清新的早晨，左冬躲在宿舍跟英語周報上的課外拓展題較勁，計算著快要到上課時間了，簡單收拾完畢便往教室趕，進教室的第一眼再也不會落在角落那個位置，她什麼都不看，徑直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坐下馬上拿起書埋頭苦讀，嘴巴一張一合，卻不知道自己在讀些什麼，所以的精力都來在壓制自己不往後回頭，突然，感受到左邊的座位傳來一陣動靜，用餘光瞥見是身穿黃色T桖的古越，那麼高調的色彩，難怪閃了左冬的眼睛，左冬越發不自在，古越遲遲不開口，只是翻動著手中的小冊子，左冬的心跟著翻動的書頁一陣躁動，不敢輕易開口，不敢輕舉妄動，呼吸都不順暢了。古越終於合上小冊子，看向左冬，說：「咱們結婚吧。」左冬沒有轉頭看他，雖然古越聲音不大，但是左冬分明清楚地聽見他說出的話，卻不懂他什麼意思，她什麼都不問，什麼也沒說，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就那樣迷迷糊糊地瞎興奮了一整天。

    體育老師終於戰勝了數學老師，搶回體育課，雨後的陽光怎麼看怎麼舒服，接到體育課照常上課的消息，許久沒有放飛自我的同學們一窩蜂湧向操場，左冬興奮地在籃球場上又蹦又跳，一下拉著木北高興地轉圈，一下繞著木北跑前跑後，木北很久沒看見這麼活躍的左冬了，任由她發瘋，左冬瘋過一陣停在木北面前，一臉的幸福，跟木北說：「你知道嗎，早上古越跟我說了『咱們結婚吧，』我聽了好激動，要是真的那該有多好。」木北吃驚地看著她，問道：「真的嗎?那你怎麼回答?」左冬笑得可甜了，紅著臉說：「我點頭了，然後什麼也沒說。」木北輕觸一下左冬羞紅的臉，打趣道：「那就恭喜你了，古太太。記得請我喝喜酒。」左冬挽著木北的手，邊往榕樹下走，邊說道：「我總覺得未來我會和他結婚，到時候你要給大紅包。」木北笑她太天真，但還是順著她，跟她約定，「行，你給我寄請帖，我看見新郎是古越就給你準備大紅包，如果不是，那紅包就免了好吧。」左冬跟古越混久了，也有了迷之自信，想都沒想就跟木北賭了這一把，還總覺得自己穩贏，還跟木北有聲有色的描繪了一場夢幻的婚禮。「那一天，他會千方百計尋到我，然後在我毫無準備下對我單膝跪地，手拿他親自設計的請柬問我願不願意在新娘那一欄填上我的名字，無比真誠的眼神勾住我的心，我會點頭答應，他站起一把抱住我，抱著我轉了幾個圈，把我放下，急匆匆帶我往他家裡趕。門鎖的密碼是我的生日，門打開以後，華麗奢華的婚紗赫然挺立，我著了迷地一步一步靠近，他迫不及待要我趕緊換上，我倒騰許久，打開房間門，彆扭地走出，他看著我眼睛發亮，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朝我走來，拉著我的手，輕輕地在我唇上落下一個吻，然後一臉深情與我對視，很久，回過神來，牽著我走向下一個房間，那個房間裡面有很多的人，他把我交給他們，又是化妝又是盤發，最後我換了一副模樣站在他面前，他捏了捏我肉嘟嘟的臉，滿眼的寵溺，牽著我坐下，他拿來一雙紅色帆布鞋，親手為我穿上，系出美麗的蝴蝶結，然後我跟著他前去教堂。教堂的門打開，親朋好友都到了，你的請柬是他寄的，你不得不給了我們一個大紅包，我驕傲地向你炫耀幸福，跟著他走到牧師前，許下諾言，終生不離不棄，交換戒指，擁吻後開始我們幸福的一生。」木北笑著祝福她美夢成真，看見朝她們走來的古越，碰醒還在做夢的左冬，「你夫君來找你了，先醒醒吧。」左冬朝她示意的方向看去，真的是古越，這時候躲來不及了，懷著一顆極速跳動的心假裝冷靜地等他來。木北這個時候竟然跑開，留左冬一個人，左冬還沒告訴她，其實古越後來還有話，左冬點頭之後，古越停頓片刻，說：「是一部電影，最近上線。」左冬還是點點頭，沒有說話，後來古越離開，她只記前半句，然後又蹦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