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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4:04:19 作者: 醉流酥
樓柒突然微微一笑,轉身就要走。傻的嗎?她回三重殿,又不是只有這一條路。她現在怕麻煩,只想懶懶過混吃等死的生活,為了不惹事,讓她繞個道她還是願意的。
那人沒有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的反應,本來並不肯定她是發現了自己,現在肯定了。樹影微動,後面的人已經一躍攔在了樓柒的面前。
年約二十三四左右,穿著二重殿的侍女服,長相屬於中上。樓柒首先注意到的卻是她的手,她的指尖粗糙,指甲縫有點兒泛黑。
這是長期擺弄藥材或是毒物的結果。
樓柒很清楚。
正因為她清楚,所以她長長地嘆了口氣。明明她想著避開不管這事的,她難得這麼懶,對方卻不領情,竟然還找了上來。
「樓柒是你的真名嗎?」
那女人說話的語氣有點兒僵硬,好像是長期沒有開口的結果。
「是不是我的真名,又關你什麼事?」樓柒也知道對方既然找上門來肯定不會那麼容易放棄,索性懶洋洋地靠在柱子上,隨手摘了朵花,一片一片地扯著花瓣,看起來竟然是百無聊賴的樣子。這態度實在不要太刺激人,反正,這本來表情平淡無波的女人眼裡就閃過了一絲怒意。
「說,你是不是西疆人?」
樓柒挑了挑眉,「西疆人?對不起,我對西疆人並無好感,怎麼會是西疆人。」
「不是西疆人,你為什麼會解西疆王咒?說,你的師傅是誰?」
「西疆王咒?那是什麼東西?還有啊,我師傅是誰我好像不需要告訴你吧?反正他肯定也不是西疆人就對了。」樓柒笑了笑道:「倒是你,好不容易奮鬥進二重殿的吧?你這是多想不開啊,為什麼要來找我?不找的話,你還能好好地當你的奸細,嗯,到時候再找個機會,給沉煞再下個王咒,然後在極陰之地種顆鬼草什麼的。」
「你竟然知道!」那女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相當地精彩,雙目瞪得死大,不敢置信地看著樓柒。在九霄殿的極陰之地種鬼草,也是他們西疆的一種咒術,而且這種咒術其實要比之前沉煞所中的王咒還要陰私一些, 是他們那一族特有的秘法,西疆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個樓柒竟然知道,竟然知道!
這個消息,她一定要趕緊告訴王子殿下!這個樓柒,不能拉攏,不能,她一定得死!
那女人的眼裡閃過一道殺機,突然,手朝著樓柒臉上一揚,細細的粉末飄了過來,在淡淡的月光下閃著幽藍的光。
「跟我來這套?」樓柒卻動都沒動,站在那裡只是微微笑著,甚至還覺得有點兒無聊地又扯了一片花瓣下來,用嘴吹走,看著它飄落,輕輕地嘆了口氣。
那女人再次瞪大了眼睛,這一次,她簡直是驚恐了,驚恐得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聲音都有點兒發抖:「為什麼,為什麼你會不怕鬼草粉?」
這是不可能的事,不可能的!
鬼草,只有極陰之地能夠生長,而且因為它的生長要吸收那個地方的所有靈氣和陽氣,所以那個地方會變得越來越陰,而這樣一來,鬼草又會長得更好。
把鬼草磨成粉,只要吸入一點點,那個人就會立即不省人事,而且,生機會被鬼草粉快速地爭奪吸收光,人不會死,但是會形如老者,也沒有了任何的反抗能力。
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了作用,這樣的人可以用來製作傀儡。
以樓柒為傀儡,沉煞會中招吧。
可惜,她沒有想到,樓柒竟然就這樣站著,避也不避的,卻什麼事都沒有!
在他們西疆都沒能找出一個不怕鬼草粉的人!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辦到的?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怪胎!
「這種東西我怕倒是不怕,但是的確很討厭。」樓柒拍了拍手,抬起眸子看向她。那女人驚駭地發現,她不一樣了,不一樣了!
人還是這個人,臉還是那張臉,但是,氣勢不一樣了,眼神不一樣了!
原來她是懶洋洋的樣子,眼神也是懶懶散散的,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就是在說要解咒的時候,她偷看了幾眼,也沒見她有什麼樣的氣勢,但是現在的樓柒,整個人卻突然間變得冷酷無情,像是一把冰劍,冰冷而又鋒銳,她的目光那樣冷漠,看了過來,就像是死神在看一個死人。
那個死人,就是她自己。
女羅煞,女閻王。
這是全然不同的樓柒!
那女人駭然地退了幾步。
但是她卻覺得自己完全被鎖定了,不管她退幾步,還是感覺到,樓柒好像一伸手就能夠輕而易舉地將她捏死一樣!
不不不,不!
原來看起來那樣無害的女人,怎麼會一瞬間變得這麼可怕?這樣的氣息鎖定,這樣的氣勢鎮壓,怎麼做到的?這不是絕世高手才能夠做到的嗎?可是她明明看起來沒有內力!
要是早知道樓柒這麼厲害,她哪裡還敢忘了離王子的命令,這一次私自來找樓柒!
「你,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女人的聲音繼續顫抖,剛才的冷漠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不是真的平淡,之前只不過是覺得樓柒在她面前如同一隻螞蟻,她隨便一出手就能夠捏死。
樓柒目光冰冷地看著她,朱唇微啟,語氣如冰:「我是什麼人,如果真有閻王的話,你倒可以下去問問一他。」
話音剛落,她也如同那女人剛才一樣,輕輕地抬起手,虛空對著她,「我討厭你這種人,知道嗎?」說著,她的手指輕輕一捏,就像捏住了一縷輕風。
她的動作甚至可以稱得上優美,閒適,但是就在她的手捏上時,那女人突然自己掐住了咽喉,雙目鼓了出來,滿臉驚恐,絕望得讓人覺得心底發寒。
她哽著喉,只發出堵塞的一點聲音來,她的臉開始漲紅,然後轉青,又有點兒發紫,整個人就像是被剝奪了空氣一樣。
樓柒輕輕退後兩步,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我說了,本來我不想理會你的,要怪就怪你太主動,非要湊上來,還敢對我用鬼草粉。」不知道她最討厭這種東西嗎?像是蘭意和北芙蓉的那種挑釁和為難,現在的她可以不計較,只要不影響自己裝萌扮蠢,怎麼都好,可是,但凡要她的命的,都得先把自己的命交上來。
她,樓柒,本來就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可惜,他們不知道。
那女人倒在地上,很快就不再動彈了。而詭異的是,就在她沒了氣息之後,她的手也軟軟地鬆開了,然後臉色飛快地恢復了正常,與之前活著無異,表情甚至還很平靜,看起來就像是在睡夢中死去了一樣,誰也不知道,她在臨死之前經歷了什麼,誰也不知道她在臨死的時候是充滿了驚駭、恐懼,以及絕望的。
這極為可怕。
如果在刑偵來看,這根本就很難推斷出兇手和她的死來。
而就在她的臉色完全恢復如常時,樓柒渾身氣息也是一松,她撫了一把自己的臉,輕輕吁了口氣,又回到之前那個樣子。
她就知道,在沉煞這裡,她總是告別不了原來的那個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