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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蒂夫淡定且無辜：「怎麼了，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實話才讓他惱羞成怒啦！」伊妮德哈哈一笑，忽然想起了某個缺席了半天的人，「嗯？奇怪，你們知道塔羅斯去哪了嗎？我今天是不是都沒看見他。」

    塔羅斯是昨天跟他們一起來的，史蒂夫今天才到，當然不清楚，所以他跟伊妮德一起看向了布洛克。

    「哦，塔羅斯！」布洛克這才想起來，「他說前段時間太忙了，沒給你挑禮物，所以一大早起床出去給你挑禮物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

    「這樣啊。」伊妮德點點頭，又忍不住側身扒拉起了布洛克懷中的日用品，果不其然發現了好幾瓶飲品，轉頭問羅曼諾夫，「你要喝奶茶嗎？或者咖啡？我看看……哦，牛奶也有，你想要哪個？」

    羅曼諾夫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對上了她坦然得不帶任何異樣的眼神，沉默了好一會，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終於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那麼平靜？為什麼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為什麼——對她展露出這樣毫無戒心的態度？就算她不清楚這邊的情況，但看到娜塔莉婭之後她就非常清楚，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她本身就是一個異類，他們竟然絲毫不打算解決這件事？

    當然，她並沒有因為他們這樣平靜溫和的態度就卸下心防，也不至於說是心中大受觸動或者感動不已，她只是，想到了某個場景。

    她也曾有家人們，三三倆倆地坐在一起，笑著用酒杯對酌，開著不大不小的玩笑，玩兩個無傷大雅的遊戲。她會在一群大男孩試圖拉著自己也參與進去的時候狡黠一笑，悠悠地擺手拒絕，看著他們互相笑鬧。

    他們曾經並肩作戰，也曾一身落魄地陷入困局，同心協力地突破重圍，各自努力在自己的道路上奮力前行——最後，分道揚鑣、一刀兩斷。

    眼前的這些人，默契和諧得正如他們當年。

    史蒂夫和布洛克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並不是那個適合回答她的問題的人。

    「為什麼……」伊妮德能夠理解她的問題，但顯然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的答案，愣了好一會。

    其實她是知道的。她大概知道眼前這位黑寡婦是經歷了什麼、遭受了什麼樣的痛苦，又是怎樣失去了好不容易擁有的那個大家庭的。

    ——一開始雖然確實沒反應過來，但她好歹是為了避免原定的世界線才努力了那麼久，聊了一會之後自然就慢慢聯想到了事實：眼前的這位，如果不出所料的話，應該就是原本Mama的樣子。

    所以她才毫無顧忌地表現出一副親近的樣子，如果不是知道太殷勤肯定是會被懷疑戒備的話，伊妮德甚至都想要拉著羅曼諾夫的手和她貼貼，絞盡腦汁地做一切讓她能夠感受到家的溫暖——這麼一想真的很奇怪——的事情了。

    也是察覺到了她的這種態度，所以其他人的態度才這麼平淡，甚至配合地沒有詢問任何事情，乾脆地就把這個突然出現的人當作一個還算常見的客人。無法做到太親近或者心無芥蒂，但也能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了。

    為什麼？

    伊妮德歪著頭思考了一會，乾脆地說：「因為今天我生日吧。」

    羅曼諾夫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

    「一年一度，難得的日子，我們都期待了很久。」伊妮德誠懇地請求，「如果可以的話，能請你陪我度過一次嗎？」

    她的出現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意外，如果能夠解決，那麼以後估計也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所以，是的，就這一次，僅此一次。

    ——能請你允許，讓我在你剛失去重要之物的傷心時刻，陪你一起度過一天還算快樂溫馨的時光嗎？

    羅曼諾夫其實並不能完全聽懂她這句問話中蘊含的所有意義，但是，鬼使神差地，或許是因為旁邊坐著的史蒂夫如她記憶中相差無幾，又或許是因為眼前少女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面容，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她自己都說不出來的理由，她開口了。

    「……你們今天打算幹什麼？」

    伊妮德笑了起來：「我們下午約了要一起去看馬戲團，是克林特推薦的。他說他本來也想來的，但是被強行留在復仇者那邊打工了，跟我和Mama哭訴了好久，說下次一定要帶著蘿拉他們和我們一起來看。」

    克林特。又是一個熟悉至極的、家人的名字。羅曼諾夫在心中無聲地嘆息，近乎好笑地產生了一個想法：如果能留在這裡——

    但她又看到了對面坐著的布洛克，他神色鬆懈，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沒個正形，在紅髮少女旁邊坐著的時候甚至連久經沙場的氣勢都下意識地柔和了下來，從猛獸變成了家貓。

    ——是不可能的。

    這裡不是她的世界，這裡的人也並非她的家人，她只是一個過客。

    哪怕復仇者聯盟已經分崩離析，哪怕她要面對不知前路的通/緝，哪怕她的世界坎坷至極，她也屬於那裡。

    她一定會回去。

    只不過，在那之前。

    羅曼諾夫彎起嘴角，一如以前般從容不迫，聲線微啞：「那個馬戲團，現在還能買到票嗎？」

    「當然。」伊妮德高興地笑著，「如果不能的話，也可以把洛克的票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