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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55:12 作者: 皮丘卡
人一走過,成群的鳥呼啦啦從稻田飛起。水稻逐漸成熟,鳥兒們最先感知。以後的日子來偷吃稻穀的山鳥會越來越多。
水井的棚子下,大川他們幾個人正用被毀壞的那些稻苗扎稻草人。讓鳥這麼吃下去,得糟蹋不少糧食。稻草人能起多大作用,也看天意吧。
「姐,吃一個。」回到家,沈星捏著個半紫半綠的葡萄送到沈瑜嘴裡。
葡萄也進入成熟期,沈星知道後,凡是有微紫的葡萄粒兒都被她一個一個揪下來。
她能夠得著的高度有限,沈瑜也不管她。
這天夜裡,大家準備睡覺,院子裡的兩隻大狗突然汪汪叫,細聽似乎有呼喊聲。
劉氏聽有人喊她出了屋子。院裡黑乎乎的,也看不清大門口那站的人是誰。
「嫂子,是我,劉旺媳婦,幫幫我。」說話的是女人,聲音裡帶著哭腔。
劉氏一驚,趕忙走過去打開大門,沈瑜緊隨其後。
倆人出門一看嚇了一跳,月光下地上躺著個男人,渾身是血,雙眼緊閉,不知是死是活。
「這、這是咋了?」劉氏問。
「嫂子,我家當家的進山被野豬傷了,村長家牛車走親戚去了,我找不到車。那天聽說你家二丫認得松鶴堂掌柜,求你們幫幫我吧,我男人快不行了。」劉旺媳婦邊說邊哭。
「等著,馬上來。」人命關天沈瑜不敢耽擱,她套好鹿丸,把家裡的舊棉被鋪在硬板車上。
一同過來的還有兩個男人,是他們把劉旺背到沈瑜家外門。
幾人合力把昏迷不醒的劉旺抬上車,沈瑜叫劉旺媳婦把他腦袋放腿上扶住,防止路上顛簸傷到頭,趕著鹿丸以最快的速度上了官道。
官道要平坦的多,鹿丸跑起來又快又穩。
月色暗沉的深夜,蛙聲、蟬鳴,這一切聲響都不及鹿丸踢踢踏踏的奔跑聲敲動人心。
「嬸子,劉叔怎麼會去打野豬?進深山了?」天回山那不是一般的大,大點的野獸如野豬都在大山深處,輕易不出山,要打大型獵物得往罕有人至的深山去。
「哪有啊,他就在近山打打野雞野兔,今年也不知咋了連兔子都少了。野豬應該是在南山窪那遇到的,你劉叔躺那不知道有多久,要不是村裡有人進山回來晚了遇見,等到明天早上,他這條命就沒了。」
「今天眼皮一直跳,早知道會出這事兒就不讓他進山了。南山窪怎麼會有野豬呢,野豬怎麼來咱村……」劉旺媳婦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世事難料,就像她上次遇見小野豬,誰能預料得到呢。沈瑜安慰了幾句,專心駕著鹿丸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縣城。
這個時辰城門早就關了,但守城軍都認得沈瑜,車上確實躺著奄奄一息受傷的人,沒有多費口舌就放他們進了城。
周仁輔住在松鶴堂後院,也沒費勁就把人叫起來。沈瑜鬆了口氣,這會兒她也已經渾身是汗了,但願人還有救。
怕就怕傷及內臟,就憑古代的醫療技術,即使周仁輔是御醫太醫也回天乏術。
劉旺在裡屋救治,劉旺媳婦和沈瑜坐在外間,沈瑜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人救不回來,說什麼都是徒勞。
半個多時辰,周仁輔才疲憊地走出來。「命救回來了,但一條腿廢了,以後走路得主拐。」
不幸中的萬幸,想到自己男人以後就是個瘸子,再也幹不了重活也打不了獵,劉旺媳婦又嗚嗚哭起來。
在農村,一個成年男性就是家裡的頂樑柱,折了一條腿對這個家意味什麼不言而喻。
劉旺受傷太重需要在這裡住幾天。
天亮後,沈瑜告別了周仁輔準備吃點東西再回去。這一夜,她跟著提心弔膽,此刻覺得肚子空空。
天剛亮不久,沈瑜走了一段路也沒見著個吃食,於是在一條能走車的小巷拐了進去。走著走著竟迷了路。
前面岔路似乎有人說話,沈瑜過去想問個路。一轉彎,就見一男子拽著一個女人的頭髮連踢帶打。
那女人也不弱,趁機對男人的臉連抓帶撓,但畢竟是女人,體力哪有男人強,沒幾下就被按在地上打。
一下比一下重,沈瑜覺得再這樣下去,那女人有被打死的可能。鞭子一甩,鞭子稍兒從男人的麵皮擦過。
那男人驚嚇的一步退開,再看沈瑜一個女子,「臭丫頭,多管閒事,找死。」說著上來就要奪沈瑜手中的鞭子。
讓沈瑜一個窩心腳踹坐到地上。男子愣了一瞬,再看沈瑜手裡的鞭子啪啪作響,起身恨恨地走了。
走之前還對地上趴匐的女人吐了口吐沫,「呸,賤貨。」
沈瑜走過去扶起那女子,「沒事吧。」
地上的人踉蹌著站起來抬起頭,五官標緻是個挺漂亮的年輕女子。只是現在滿臉淚痕,一側臉上還有明顯的指印。
女子攏攏頭髮,往地上吐了口帶血的吐沫,「沒事兒。」
然後拍拍身上的塵土,打量沈瑜,然後哼笑一聲,「你這姑娘也是膽大,啥事都敢管。」
沈瑜笑笑,「既然你沒事兒,我就走了。」
「哎,等等,別走,既然來了就來屋裡吃口飯吧。」說著轉身走進身後敞開的院門。
回頭見沈瑜沒動又說:「進來吧,我都聽到你肚子咕咕叫了,就我一個人,進來吧。」
在門外就可見到小院正中放著矮桌,上面擺著饅頭、米粥和小菜兒。沈瑜也確實餓的前胸貼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