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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54:26 作者: 非刀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怪物們很快就撲了上來,每個人身上都有四五隻七八隻乃至更多。

    就在那時候,就在怪物已經張開嘴準備開吃的時候,徐末從頭頂上落下來。

    當初為了怕有人活著怪物逃出去,電網建的太高了,墊著屍體出去之後,徐末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辦法再進來。

    在附近轉了一下,發現了幾顆高大的文竹,匆忙砍了一根,做撐杆跳了進來。

    掃開怪物,將幾人丟沙包一樣一個一個都扔了出去。

    就連已經死亡的羅醫生,都被他扛了出去。

    那些怪物惱怒地站在另一端,一道牆之隔,一邊是人間一邊是地獄。

    在犧牲了好幾隻怪物之後,這些飢餓又瘋狂的傢伙們才知道自己無法走過去。

    他們靜靜地站在對面,看著就近在咫尺的食物們,眼神惡毒得讓人不寒而慄。

    周逵東躺在地上昏昏沉沉地低泣著:「為什麼要救我們出來,我們是被拋棄的人,這是命令。我是逃兵,我對不起兄弟啊。」

    徐末看著他蒼白的臉,往他腦後摸了一下,很快人就歪過頭昏睡了過去。

    唐醫生沉默地抱起羅醫生的屍體,在河邊挖了個坑將他埋了進去。

    夜才過半,月亮遮遮掩掩地露出半張臉,猶如彩虹一樣美麗的月暈環繞在月亮身邊,遠處河面上朦朦朧朧地倒映著光。

    夜晚的風有些涼,那些怪物們不知道何時都悄無聲息地退去了,對面一片安靜,只有基地中原本光亮的地方依舊光亮。

    只是此時那裡再也沒有人在了。

    似乎這場突如其來的怪物潮就這樣結束了,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沒人知道他們為什麼會聚集出現,也沒人知道他們為什麼離開。

    在寫下最後一筆之後,甘藍猛地倒在了地上,那股控制住她的感覺也隨之消失不見。

    徐末走到她身邊,用腳尖碰了一下,發現她是昏了過去。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幾秒,這次甘藍在寫的時候,他什麼都沒有聽到。

    一夜折騰,所有人都累了,徐末坐在了甘藍身邊,將剩下的巧克力拿出來,原本一盒就不多,剛剛一人分了一顆,現在只剩了一半,他又吃了兩顆,用坐著的姿勢也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有多久多久都沒有這樣睡著了,四周一片寂靜,似乎風也停了,耳畔只有淺淺的呼吸聲。

    似乎是又做夢了,夢裡他一直在一片白霧裡前進,世界安安靜靜,沒有人沒有聲音,什麼都沒有,迷霧遮住了眼睛遮住了感覺,怎麼都走不出去。

    他迷路了。

    初秋的夜有些涼,海邊濕氣重,早上醒來的時候,露水打濕了頭髮和睫毛。

    天邊剛剛泛白,甘藍依舊在沉睡,只有黑貓在他醒來的瞬間也跟著起來了。、

    徐末在江邊洗了把臉喝了些水,過了這條斷橋上高架,只要走幾個小時就能到鄰市。

    太陽慢悠悠地爬了起來,他遠遠地駐足看著這壯麗的景色。

    新的一天,等待他們的是希望,還是噩夢?

    ☆、第五十二章

    甘藍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翻一直被她緊緊攥在手裡的本子。

    本子上是她有些潦草的字跡,每一個字她都認識,然而組合在一起,卻每一句話都讀不懂。

    什麼基地被怪物侵占,什麼士兵都死光了,什麼痛苦掙扎危急時刻,這些全都不是她的設定和想法。

    整整四百多條人命,她頭天還在跟他們說話對視,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辛苦地站在太陽下站崗,看著他們與怪物拼搏。

    還有羅醫生,她還沒有問過他關於紋身的事,關於他為什麼做了醫生的事。

    然而就這樣沒了,連根骨頭都沒有就消失了。

    仔細想來,竟是說不出的可怕。

    她就連自己寫的東西都沒辦法控制,甘藍很怕很怕哪一天,她會親手殺了徐末而不自知。

    用她的筆做武器。

    一桿連自己都沒辦法控制的武器。

    看完之後她有些惶恐地丟下紙筆,她是如此真切地體會到了徐末的感覺,無力悲哀又恐懼。

    嗓子不能說話,她只能張大嘴無聲地嘶吼著,抓起寫過的那幾頁就猛地撕下來,撕得粉碎,全都灑進了水中。

    徐末沉默地看著她發泄,待她發泄完了,才遞過去一瓶水。水是他又翻進去基地里找出來的。

    甘藍許久都沒有吃飯,只有頭晚上徐末餵下去的一顆巧克力,她餓得厲害,卻沒什麼食慾。

    發泄完之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才發覺自己整個人都沒了力氣,右手無法控制地在抖,連徐末遞過來的水都握不牢掉在了地上。

    另外三人這會也被陽光喚醒了,唐醫生為周逵東和陳雙做了簡單的包紮,現在沒有藥,只能用清水清洗一下再用衣服裹著。見甘藍的手臂有些怪異,他走過去便摸索了一會,為她揉了揉僵硬的手指。

    「是使用過度造成的損傷,短時間內連續使用,傷上加傷,這根手指都變形了,不過這繭子,是拿筆造成的?那你最近都不能再寫字了。」唐醫生有些奇怪地摸著甘藍的手指,他完全沒想到她受傷的原因是因為寫字太多了,真是聞所未聞。

    他努力想了一下,昨晚上混亂中,甘藍好似一直在他們不遠的地方,當時他還以為甘藍是昏迷了,因為她一點動靜都沒有。

    然而現在想想,她昨晚上竟然是一直保持著同一種姿勢在寫字。

    可是是什麼重要東西讓她在那麼危險的時候都還在寫,以至於把自己弄傷的地步。

    那麼黑的地方,她又是怎麼看清楚字跡的。

    這些疑問盤旋在心裡,想問出口,可是看著甘藍放空的表情,他又怎麼也問不出來。

    經過一夜休息,周逵東也稍微恢復了些精神,他身上的傷也不少,不過好在都是皮外傷,休養一段時間就又生龍活虎了。

    他站起身,見徐末面對著大江對面出神,並沒有注意到身後,他經過包紮的手臂突然伸出,做出偷襲的動作。

    然而手還沒有觸碰到徐末的皮膚,就被他側身一躲,手一用力拉,就讓他撲倒在地。

    徐末一腳踩在他背上,低聲問:「想殺我。」

    「你們被感染了,不能離開這裡,會傳染給別人。」他依舊執著地想將徐末攔下。

    「與其擔心我們,不如擔心你的副手,他也被感染了,和他有過接觸的唐醫生也在感染範圍內,極有可能同樣被感染,而你,更是需要隔離的對象,你身上的傷,不少。」徐末用腳尖踩了一下他背上的傷口。

    周逵東痛的皺起了眉頭,然而他一聲未吭。

    「如果我們確定被感染了,我會先自殺,保證不會傳染給別人。」他大義凜然地說道。

    徐冷哼了一聲:「真偉大。」

    甘藍坐在地上迷茫地看著兩人的姿態和對話。

    徐末的話好似比之前多了不少,表情也豐富了很多,似乎是更像是一個正常人了。

    只是暴力傾向有些嚴重,然而這個是不好就糾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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