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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54:26 作者: 非刀
嗓子發不出聲音,他的脖子被扭斷了,頭耷在一邊,他還沒有死,心臟被人從胸腔里拉了出來,他依舊沒有死,眼珠子轉著,嘴張著,卻無法控制住身體,無法動彈。
在手裡拋球似得拋了一會心臟,徐末的動作頓了一下,他將心臟丟在男人身邊,一腳用力地踩爆了他的腦袋。
雖然口裡很乾,鮮血的味道在誘惑著他,但是徐末卻沒有朝這個男人下手。
他太髒了。
拽著陽台三兩下跳下樓,樓下的戰況已經到了結尾,失去了指揮的怪物就像事失去了腦袋,動作行動全靠本能。
槍法比較好的人在同伴的掩護下連續爆了靠近的怪物的腦袋。
地面上堆了一層人干,被爆頭的瞬間噴出的腦漿,也將附近塌下的牆壁很髒。
甘藍縮在角落裡,手指在抖,她寫不動了,因為之前高度緊張,手指機械地握著筆,這會到了收尾階段,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手指僵硬的發疼,動都無法動彈。
而徐末之所以那麼快速地放棄頂樓上的怪物跳下來,是因為,他聽到了甘藍的聲音。
一如從前,沙啞慵懶的,是慣用的旁觀者的無所謂調調。
時隔了很久,又一次出現在腦海中的聲音,瞬間就讓他清醒了起來。
他還以為永遠不會再聽見了。
而現在,他想去見甘藍一面。
☆、第四十六章
當你經歷過殘酷的人體試驗,當你見過可怕的末世,當你覺得殺人跟喝水沒有任何區別,當你再沒有任何對手,當你明確地知道自己不會有好下場,當你再無任何顧忌的時候。
你已經不能稱為一個人了,你是魔鬼,所有人都應該懼怕你,你可以掌控一切,得到想要的一切,所有人都該聽從於你。
本應如此也理應如此。
可是,這世上還有一個甘藍。
這世上為什麼要有甘藍,清醒的時候,徐末不止一次地思考,為什麼會出現甘藍這樣一個人,她存在的意義僅僅是為了讓他變得不幸,強迫他變得強大然後制約他麼。
她有沒有問過他答不答應,問過他願不願意。
然而他問不出來任何問題,他對甘藍的仇恨,大過他想要追問的真相,當得知無法殺掉甘藍,至少,殺掉她不是現在的時候,他也一直在思索。
如果不是經由他動手,而是由別人來動手會如何。
城裡這麼多的奇形怪狀的怪物,隨便哪一個咬她一口,她就會被感染,很快就痛苦又骯髒地死掉。
或者不需要感染,直接就被那些醜陋的傢伙撕碎吃掉。
如果甘藍死了,是否他就不會再受人控制,是否再也不會有人能窺視到他的內心,規定他的動作。
從頂樓跳下來之後,徐末落在了一塊坍塌的天花板上,周圍細碎的灰塵在空氣中飄舞著,陽光斜斜地從高樓大廈之間的縫隙灑下來。
他躲開陽光,一步一步地往甘藍藏身的地方走去。
那些軍人們見他跳下來,都有些驚懼地將槍口又對準了他,但是徐末並沒有轉頭看向這邊,也沒有對他們做出攻擊的動作。
鑑於周圍還有虎視眈眈的怪物,鑑於剛剛這個奇怪的人還幫他們殺了大部分怪物救了他們,軍人們姑且先將他的危險等級從必殺降到接觸後再決定殺不殺的位置上。
於是徐末順利地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
而甘藍這會剛放鬆下來。
她的手腕僵硬地抬著,手指無法伸直,握著筆的中指指甲旁邊被咯出一道白印。
腿因為長時間蹲著的緣故,充血發麻,麻到沒有任何知覺的地步。
嘆了口氣,她用左手收起了紙筆,手扶著牆壁一點一點地試圖站起來。
這會那些軍人對徐末的警惕應該降低了一些,並且可以看到徐末的價值,在確定徐末可以幫忙之後,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拉攏他。
至少暫時不用擔心隨時會被兩方撲殺。
手扶著牆壁站起來往身邊看了一下,之前黑貓一直在周圍警戒,後來就一直站在身後與那隻怪物對峙,可是現在,黑貓不見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有聽到它發出的喵嗚聲,而從最開始就站在她不遠處的那隻怪物,竟然依舊站在那裡。
並且它的眼睛,正垂涎地盯著她。
甘藍張著嘴,整個人僵硬地一手扶著牆壁一手保持雞爪狀態一動不敢動,眼神不敢與那怪物對視,生恐它會突然撲上來。
害怕幾乎是一瞬間就從心底涌了上。
她想喊徐末求救,可是她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嗓子就算再用力,也只能發出簡短又細弱的啊啊聲。
她的嗓子算是徹底壞掉了。
急的滿頭大汗,不是自己面對怪物就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有多可怕,剛剛寫的時候有多爽,現在就有多驚懼。
就在甘藍祈禱它不要過來的時候,那怪物已經咧著噁心的嘴快速地奔了過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幾十米,靠近的時間只需要幾秒。
甘藍不敢回頭,所以不知道徐末就在自己身後不遠的地方看著。
可是不需要回頭她也能猜到徐末這會應該已經結束了,回到她身邊了才對。
但是,因為小說里她本人是沒有出現的,所以這會,徐末並不是必須要回到這裡。
就是說,這次她可能真的要倒在這裡了。
度秒如年,每一秒都能看到怪物更近了,鼻端能聞到濃烈的腥臭味,能看到對方口中滴下來的渾濁的液體,能看到空洞的嘴裡尖銳的牙齒。
就算要死,她也不想死在這種怪物口中。
甘藍還能活動的左手摸到兜里,攥住了筆,就在她抬起手的瞬間,怪物撲了過來。
她拼了命地往地上一滾,躲過了這一撲,但是怪物的動作比她迅速太多,她還沒有起身,怪物就又撲了過來,直接撲到了她身上。
黑色的如同刀子一樣的指甲懸在面前,甘藍艱難地用手架住抓過來的手指。
那隻筆因為太短,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被她鬆手掉了下來,筆順著顛簸不平的地往低洼的地方滾去,剛巧滾到了徐末的腳邊。
他離甘藍很近,只有幾步的距離,只是兩人一個站在陽光下一個躺在陰影里。
徐末眯著眼睛看著怪物撲到甘藍身上,看著怪物劃傷甘藍的手臂,看著甘藍害怕憤怒不甘的表情,看著她奮力掙扎到精疲力盡,一臉絕望空洞的看著天空的樣子。
就是這樣的表情,就是這樣的反應。
他曾經不止一次地想像過,能將耳邊聲音的主人抓出來,讓她也體會一下自己的感受,打碎她高高在上隔岸觀火事不關己的語調和態度。
而現在,他的願望就快要實現了。
甘藍已經放棄了掙扎,這兩天都沒有好好吃飯好好休息,隨時都處在驚恐和驚訝之中,她的體力讓她沒辦法支撐著信念殺死對方,她做不到。
平躺在地上,面前的天空被遮住了,只有一片污黑的手掌離眼睛越來越近,甘藍閉上了眼睛,她等待著疼痛和黑暗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