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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51:56 作者: 繆娟
    段曉書這邊如此,你以為徐冬冬就安靜了嗎?他就不是個騷包了嗎?

    我跟高中同學聚會的這個周五的晚上,上海市小白龍業餘男子冰球隊迎戰來訪的赫爾辛基流浪者男子冰球隊,小白龍隊輸了,可是隊裡的執行者徐冬冬卻顯得格外兇狠,他在裁判裁定的單挑中幾下就把對方球隊那個北歐大漢給揍倒了。

    比賽之後他洗澡換衣服然後跟隊友和來訪的對手去喝啤酒,人們問冬冬陪他來的女孩兒是誰?這麼好看,是他的女朋友嗎?冬冬說不是,這位是寧小姐,我們是大學同學,現在是同事,她陪我來是因為她喜歡看冰球。一個藍眼睛

    的男孩問,如果她不是你的女朋友,那我可以請她喝一杯嗎?冬冬說那恐怕不行,寧小姐酒精過敏。運動員們鬨笑起來,笑他太不實在了。冬冬聳聳肩膀,沒再分辯,他沒當大事體。

    第二十四章(1)

    他不討厭寧曉丹。相反,她身上還有好些個讓他欣賞,討他喜歡的地方。他們曾經在同一座城市的大學,她念書很好,美,家境富裕,也是華人留學生圈子裡面受關注的人物,被那麼多的男孩兒捧著。他剛到美國不久,正處於從一個小胖子到一個運動少年的蛻變過程中,美好的樣子剛見雛形,年紀比別人都小一點,不太愛說話,也不太會跟人交往,但他記得我說的話,我告訴他不要在外面找打的警告,他這個時候已經知道閉嘴了,在心裡笑話別人都是猴子,當然此時別人看他也實在是缺乏魅力,有點nerd。寧曉丹就對他很好。邀請他參加聚會,約他去看在北美最受歡迎的冰球比賽。他就是那個時候喜歡上了冰球,認真訓練,加入了球隊,成了一個運動好手,也成了一個讓人矚目的美少年。

    本來就聰明富裕,模樣上的最終變化讓他的四周環境格外友好起來,冬冬在一段時間裡自信爆棚,他覺得一切唾手可得,而在我跟歐先生在他面前慘痛分手,事情又沒有像他想要的那樣發展之後,他又覺得最想要的幾乎全無可能。很長的時間裡,他是迷惑的,分裂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一個人不快樂的時候要找快樂,不自信的時候要去找自信,他在離開我回美國之後,好長一段日子,每天換一個女朋友,荒唐無比,自己都後悔

    了,後來把人情算在我頭上,說那些花哨的手段和技巧都是為我積累的。

    話說回來,寧曉丹從來不是他的女朋友。她是個好朋友。溫柔的忠實的好朋友,細心聆聽,善解人意。她就是在這個時候知道我了,我跟冬冬的前因後果,我們兩個較的勁。她是學哲學的,解釋事情引導想法有其道行,她安慰冬冬,讓他好受些,同時又盡力讓他明白,世間滄桑原本如此,你對命運的強勢安排最好接受,否則就是讓自己痛苦,讓自己成了自己不喜歡的人。

    這時候陪伴在他身邊的好朋友寧曉丹引經據典,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雖然沒有直說,但是她把中心意思跟冬冬滲透明白了:你不要死心眼地牽掛著那個不喜歡你的女人了,你們兩個沒可能,你也不要再跟那些亂七八糟的女朋友混日子了,你就應該好好的念書工作,我不是說我,但你實在應該好好看看,你喜歡的,你交往過的,哪個有我這麼好?

    可是她還是把冬冬給想簡單了。

    我說過,徐冬冬自己腦袋裡面有個宇宙,他是那裡面的大王,戴寶石手套的滅霸,歸零者文明。別人說的話,好聽的,他聽進去了,放在柜子里,還不一定用。別人說的話,我不同意的,那就是徹底沒說,就算唐三藏貼著他耳朵念咒語他也能給過濾掉。

    冬冬結束了那段時間的浪() 盪生活,但是他也沒有結交固

    定交往的女朋友。他在華爾街工作兩年之後要回國了,就算斷了聯繫也要找到我弄明白不可。寧曉丹一直在好朋友的位子上停滯不前,哪怕成了投資方的代表,哪怕她在他們共處的圈子裡通過種種手段營造出了兩人親密的關係,也不能在實質上跟冬冬更加接近。人人都有怎麼努力都化解不開的怨念,寧曉丹的怨念就是冬冬,越得不到越想要的冬冬。

    停。打住。

    誰在為冬冬叫好呢?誰在想這個專情的男孩真是世間至寶,2019年中國上海的梁山伯和羅密歐。不,他並非如此,騷包著呢,如果你有了那個片面的印象,那一定是我的故事沒講好。

    我們再梳理一下。

    二十六歲的徐冬冬,金融精英,家財萬貫,一副最上等的皮囊,愛穿迪奧西裝,渾身最下流的手段,可以在床上把那「正經事情」做個三天三夜,這種人如果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去當一個專一的情人,那另一件事情也把這微小的可能性給擊碎了:他覺得我不那麼愛他,他在我這裡沒有安全感。

    我們睡了,但這事情我不願意別人知道,在我的堅持下,我們彼此不介入對方的圈子;我對物質和金錢的渴望,怎麼看都比對他的欲望強烈,他甚至有點後悔第一次在我家過夜的時候拿去了那個鴕鳥皮的birkin,是誰讓這個女人high的?我親弟弟還是birkin?

    我們後來好幾天沒見面,她不想我嗎?不想在去印度之前見一面?她為了看一個破電影趕我走,我後來居然又拿著啤酒回去找虐,我是不是賤?她為什麼就是不肯來看我打冰球呢?… …

    冬冬心裡已經有所不滿,但是他沒跟人講,酒多喝了幾杯。寧曉丹一直在旁邊陪著,跟他的朋友們說笑話,給他要零食,冬冬完全享受。夜深了,她開車送他回家。到公寓樓下的時候,他已經睡著了。她輕輕喊他名字,冬冬,到家了,快醒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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