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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48:26 作者: 義楚
「那你呢?」趙將軍笑道:「你又為何不想她留在宮中?」
沈少卿垂下頭,眼神閃了閃:「因為陳琅。」陳琅有多喜愛這位表妹,就連當年他去揚州之時都不忘記給她挑選生辰禮。
若是他在世的話,這位玉良娣又如何會受這麼多苦?
「前塵往事,皆有定數。」
沈少卿抬起頭,輕笑著往前走去:「當年我們留下的遺憾,欠下的恩情,都要回報在皇后娘娘身上。」
——
陛下病重,太子親政。
三日之後,乾清宮中宣下聖旨,廢除皇后與太子妃之位,關入冷宮。陸家上下同親族者皆秋後問斬,其餘旁支皆流放崖州。
這日,太子下了早朝,便去了乾清宮。
他身上還穿著緋紅色的長袍,面色一如往常那樣溫潤儒雅。一入乾清宮的內殿,床榻上的帝王便將眼神落在他身上。
察覺到那抹炙熱的目光,太子面上絲毫不變。他走上前,在靠近床榻邊的八仙黑檀木的圈椅上坐下。
手邊的茶案上還放著一盞茶,太子伸出手背試了試,道:「冷了。」
眼帘抬起,太子的目光對上床榻上的人,道:「陳珩來過。」
整個乾清宮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恆親王剛走,太子便就來了。床榻上,陛下低下頭,輕咳了一聲。
龍涎香溢得整個殿內都是,他直到平靜下來,才道:「這麼多年,倒是朕看錯你了。」
皇后說的不錯,光從外貌上來看,他的這位太子實在是像極了前太子陳琅。
只不過,上一個是真正的君子如玉。而這一位,是蓄謀已久,
「兒臣若不是裝作與皇兄一樣,父皇又如何會放下戒心?」太子低垂著眉眼,目光一直看著桌面上那杯涼了的茶。
「這麼些年,你受制於陸家之下,從不反抗。因無子嗣,朝中不少人彈劾。極少有人入你門下,這些你都是故意的?」
太子伸出手,指腹搭在了扶手上,指腹在扶手上點了點。
帝王的眼神一暗,眼中神色深沉又詭異:「你何時開始防備的?」
「皇兄當年的下場還不夠嗎?」太子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反倒是道:「皇兄當年是那樣的有才情,能文能武,朝中大半的官員都支持,可是結果如何?」
他對上帝王慘白的臉,道:「區區一件龍袍,父皇就真的信了嗎?還是說,您心中怕了。」八年前,聖上還正當壯年。
前太子還是他心愛女子所生,他為了心中那抹疑惑,不照樣還是下了手?
「你……」陛下面色慘白,伸出去的手指哆嗦著:「你胡說。」
太子抬起頭,懶洋洋地掀開眼帘:「兒臣若是不藏著,只怕早就被啃得屍骨無存了。」這麼些年,他裝作陳琅的模樣,瞞住了皇后,也讓帝王放下了戒心。
但可惜,他終究不是陳琅。
陳琅能為了皇后多年的養育之恩,哪怕是看透了皇后要動手,卻還是不忍。但他不會,這麼些年,他一直清醒著。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陛下一口氣總算是喘出來,他哆嗦著手,大喊了一聲:「放……放肆。」
「如今到了這個地步,兒臣也便放肆了。」 太子一揮手,將書案上那盞涼了的茶掃下。茶盞掉下來,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劇烈的聲響之下,外面的人卻是沒半分的動靜。
帝王察覺到這些,眼神劇變,他喉嚨里一直嘶吼著:「來人……來人……」屋外卻依舊安靜得沒有半分的聲響。
看守在外的侍衛們,無一人進來。
「父皇身子不好,該退位了。」太子揮了揮衣擺,從椅子上起身,眼眸垂下來,目光淡淡的。好似說的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句話。
「你……你狼子野心,這麼些年一直惦記著皇位。」帝王氣得渾身顫抖,眼中混沌,說出的話語已經是語無倫次。
「兒臣若是不惦記,這皇位便沒可能落在兒臣的身上。」太子走向軟塌上,月白色的長袍立得筆直,身姿修長挺拔。
燭火垂在他那張臉上,一如往常那般溫潤如玉:「您心中能繼承大任的,從來不是兒臣,而是在西北拼搏多年的陳珩。」
他盯著床榻上的人,許久之後才算是開口:「兒臣說得對嗎?」帝王那張臉仰起,喉嚨嘶啞著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你……你如何得知?」這一字一句,猶如是在喉嚨里擠出來的一般。
對於帝王的承認,太子卻是撩起眼帘。眉目淡淡的,無半分詫異:「父皇明知的身世,卻是不言,連皇后都隱瞞了過去,確實應當好奇兒臣是如何知曉的。」
他站在床榻之下。
一張臉融入了暗色中,丰神俊逸:「皇兄玉潔松貞,雅人深致。琅為美玉,陳琅二字配的上皇兄的為人。」
「恆親王鎮守西北七年,高風亮節,氣度不凡。」
清潤的嗓音從這大殿之中響起,太子漆黑的眼帘垂下來,在眼睫之下垂出一道陰影:「君子如珩,如琢如磨。」
恆親王是陳珩,而他卻為陳琢。
「父皇,您在給兒臣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您心中便已經有了答案。」八年前,他派恆親王去西北磨鍊。而讓他入主東宮。
帝王的目的並非為了安撫陸家,討好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