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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48:26 作者: 義楚
    屋子裡就她們兩人,玉笙初來的那股緊張感,逐漸消失了。

    她渾身上下都完好無損的,這人入了屋子倒是恭敬有禮,沒有捆綁她。只……這人不是太子的人,又為何聽了皇后的命令?

    時不時地眼神看過來,沈少卿無奈地抬起頭。他將手中沏好的茶遞過去,道:「娘娘坐下歇會吧,今晚只怕是不得眠了。」

    外面下著雨,渾身都透著冷。玉笙看了看放在她面前的茶盞,想了想還是伸手接了。

    掌心之中一片溫暖,她聞著茶香,看著沈少卿的臉:「沈大人瞧著像是有些熟悉。」之前幾次都是隔著很遠瞟了一眼。

    今日這面對面一瞧,這才瞧出些許的不對勁來。

    這位赫赫有名的沈大人,生的卻是與永昌侯的世子頗為的相似。不……不僅是相似了,除了年歲上差些,兩人這張臉起碼像了足足八分。

    姜玉堂她之前見過兩面,年輕氣盛的狀元郎,光風霽月。

    因著沈清雲,玉笙對這位姜世子倒是好奇,但在太子口中聽聞,這位是個瘋的。不管不顧,瘋的要命,強行將沈清雲困在自己身邊。

    故而玉笙對姜玉堂印象不好。但要說起那張臉,倒也實在是挑不出一絲錯來。

    可……玉笙的目光落在沈少卿的臉上。想到沈清雲,沒忍住:「大人可認得一個叫做沈清雲的太醫?」

    正對面,沈少卿那張臉抬起,眼帘之下倒是有那麼一絲異樣。

    玉笙瞧不懂,她又道:「與大人同姓,清是……」

    倒是許久之後,沈少卿才開口:「吸清雲之流瑕兮,飲若木之露英。家母再給微臣取名字時,曾給微臣留下雲清二字。」(1)

    沈……沈清雲?沈雲清?

    玉笙還沒說完的話給咽了回去。

    這……沈清雲還當真是膽子大,她不會是把堂堂的永昌侯的世子當做替身了吧?想到這個可能,玉笙一時之間倒是不知該心疼她,還是可憐姜玉堂了。

    沈少卿抬手,淡青色的袖口落在了棋盤上,又給玉笙沏了杯茶:「娘娘不怕微臣了?」剛在合歡殿的門口,她那個模樣可是很懼怕的。

    「這麼長時間來,大人對我沒半分傷害,我自是不會相信,大人會忽然動手。」

    「就憑這個?」沈少卿一笑,這人生得好,一舉一動都是賞心悅目的。

    玉笙瞧著這張臉,覺得這沈清雲的眼光還真是不錯。這人無論是從相貌,還是氣質,都是一等一的。

    與太子殿下站在一起,都足以爭輝。

    也難怪那氣質脫俗的沈太醫會這樣念念不忘了。

    「自是不止。」玉笙道:「我之前見過大人從太子殿下的書房出來。」

    「太子遇刺,對外說是危在旦夕,誰也不見。但卻偏生只見了大人。太子殿下這番謹慎小心的性子,除了大人是殿下心腹這一條,玉笙實在是難以解釋。」

    對面,那人的目光一直看著。過了會沈少卿才搖著頭,吐出兩個字:「難怪……」

    「難怪什麼?」

    「難怪我入京都之前就聽說過娘娘,說是太子殿下十分寵愛。」

    太子後宅之事被人閒談,玉笙眉心皺了皺,頗有些不悅。正對面,沈少卿的目光卻還是落在她臉上:「娘娘如今已是良娣,可有想過日後?」

    「日後什麼?」

    他輕抿了一口茶,直言不諱:「日後可會當皇后。」

    玉笙被他那大膽的言語給嚇到了,縱然她知曉從今日之後,這宮中即將大改。但一切還未結束:「你如何就這番篤定?」

    沈少卿的眼神從玉笙的臉上挪開:「看樣子,娘娘是想過的。」他目光落在窗欞上,透過那烏雲玉與狂風籠下的重重陰影。

    「太子今日一戰,對帝王之位是勢在必得。陸家謀逆,太子妃自然登不上一宮之主的位置,後位空缺。」

    他舉起手,茶盞在手心之中把玩著:「整個東宮之中,娘娘的地位最高,也最受殿下寵愛,若說皇后人選,頭一個自然是娘娘才是。」

    玉笙看著他句句分析,卻是莞爾一笑。她看著燭火下的人,下垂著的眼帘下投出一道濃墨陰影:「那既然如此,大人為何不想我當上後位?」

    沈少卿的面色與語氣瞞不住人,他提起此事的目的,就是不想讓玉笙去搶皇后位置。

    「臣聽聞,娘娘不是真心對待太子殿下。」

    玉笙眼神往裡一縮,袖子裡的手無意識的縮緊了。

    後宅那些秘事,這位沈大人談論起來,倒是絲毫都不避諱:「再者,娘娘的身份是洛家的遺孤,八年前洛家已經被滅,再也沒了半點根基,若說當個寵妃一輩子榮華富貴自然不錯。」

    「可一宮之主,管理後宮,若是沒有一個強大的母族,早晚也會被覆滅。」在後宮中生存,無異於在戰場上對上千軍萬馬。

    「日後,後宮三千,只憑藉殿下的寵愛難以服眾,何況,是一國之母。」他是近臣,又有從龍之功。如今能說出這些,只怕也不止是他一人所想。

    帝王之位,為的是天下百姓,是蒼天黎明。這位玉良娣在殿下身側,已經影響了殿下太多。

    若她是一心一意喜愛殿下的還好,可怕就怕在,她對殿下不是全心全意。殿下已經動了情,日後又豈會甘心她如此?

    而帝王,最忌諱的便是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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