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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48:26 作者: 義楚
    沈少卿像是早就知曉,面上半分驚訝都無。

    那潔白似玉的手一轉,將面具替給身後的侍衛:「帶下去吧,殿下要活的。」兩個侍衛一左一右,架著刀壓著神醫往轎子裡走。

    知曉大勢已去,無人救他,神醫也不再掙扎。

    只他被侍衛們壓著,眼神卻是一直盯著沈少卿的臉,喉嚨翻滾著,像是喝醉了似的,咯咯的笑,十分瘮人:

    「看你這面相,是大限將至,無力回天。」他眼神直凌凌的,對著沈少卿的臉上下翻看著:「一年前就該死的人,倒卻又活了,與其每日苟且偷生,生不如死的折磨,倒是不如入土為安……」

    侍衛們都是貼身跟著的,聽了這些一個個都回過頭。

    沈少卿就站在原地,眼神半分不變。他對著眾人的目光,掀了掀眼帘。手背朝外揮了揮,渾身透著一股上位者不容拒絕的氣質:「帶走。」

    墨綠色的衣袍在微風中晃蕩。

    旁人的命由天定,他沈少卿的命,是生是死,也要由他自己。

    ——

    太子殿下昏迷不醒,御醫們束手無策。玉笙這段時日不敢離開太子殿下半步。

    可饒是她整日裡都看著,太子殿下還是不醒。

    宮中,太子殿下將死的消息背地裡傳的是沸沸揚揚。甚至於,擁護恆親王上位的消息,越來越熱。

    可去了恆親王府才知曉,恆親王不在京都。

    「恆親王去了一趟江南,說是要看梅花。」回話之人跪在地上,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忐忑。他說完這話之後,又抬起頭往玉笙那兒看了一眼,道:

    「莊牧也不在,殿下走之前派他去了一趟西北。」洛鄉君的屍體運出宮之後,恆親王府的人就帶了回去。

    如今,恆親王身側的莊牧去了西北,稍微一想,便知,只怕是送那位『洛鄉君』回去的。

    玉笙閉了閉眼。

    不管究竟她是洛長安,還是死掉的那個才是洛長安。但畢竟在西北七年的人是她,死掉之後,回歸西北,也算是落葉歸根。

    恆親王看似再狠,到底還是念著一絲舊的。如今,人已經死了,又送回了西北,到底不枉相識一場。

    再大的情恨,都該放下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那人是個眼生的,玉笙見人消失在她眼前,鬆了口氣。

    「主子,您怎麼了?」三七絞了帕子來,給玉笙擦了把臉。

    「殿下一日不醒,這馬上就要三日之期到了。」玉笙扔了帕子,又轉頭去尋醫書。她這幾日不知看了多少本,卻是毫無頭緒。

    腦子裡,心口上,一想到殿下要死,那脹脹的感覺就逼的她喘不過氣兒來。

    「殿下吉人天相,定然會無事的。」三七不知如何勸,這幾日,主子擔心,她們這些做奴才的更是擔心。

    主子肚子裡還揣著一個呢。

    太子妃娘娘倒是好,她去正陽宮安心躲著,養胎。唯獨就是苦了主子,懷著身孕還為殿下忙上忙下。

    菩薩啊,您顯顯靈快點讓殿下醒過來吧。

    三七就差對著天跪下來了。

    「主子,您別看了,這些醫書我們不懂,看了也無用。」眼看著玉笙又在翻,三七急的立馬上前:「是太醫無用,開的那些藥半點用沒有。」

    「這麼多天殿下還不醒,定然是開的那些藥無用,連個藥引都沒有!」

    「藥引?」玉笙放下手中的醫書,一點一點抬起頭:「我想到了。」

    她掀開眼帘,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深吸了口氣:

    「我想到救殿下的法子了。」

    晚上,玉笙送藥過去。屋子裡安安靜靜的,只王全在一旁守著,瞧見玉笙,掀開的眼帘顫了顫,又低頭繼續打盹兒去了。

    能留在內殿的,都是自己人。這旁人他不信,可對這玉主子,半點都不敢防備。

    王全靠在屏風上,抱著身子又要睡著了。

    玉笙今日臉色有些白,她打開手中的食盒,拿起藥碗坐下來的時候,身子還晃了晃。

    「殿下,喝藥了。」饒是殿下如今昏迷不醒,她還是會習慣性地說一聲。低頭,拿起勺子對著太子緊閉著的唇,小心翼翼的餵了一勺藥進去。

    勺子不好喂,玉笙格外的小心。剛餵下去一勺,屋子裡就升起一股血腥味。

    床榻上,太子的眉心飛速的擰了擰。

    下一勺湊上前,躺在床榻上的人忽而伸出手。那如玉般的掌心,一把掐住了玉笙的手腕。床榻上,那緊閉著眼眸的人,眼帘緩緩地睜開。

    他單手撐著手,從床榻上起身。對著玉笙那張驚訝的無法言語的臉。

    「你給孤喝的是什麼?」

    太子單手伸出去,兩指捏住玉笙手中的青花瓷碗。

    「殿……殿下,殿下您醒了?」玉笙表情微僵,呆呆地坐在那兒像個木頭人。她看著太子殿下的眼神,幾乎都不敢相信。

    執著碗湊到鼻間聞了聞,再抬起頭,太子殿下的臉陰沉,漆黑一片,整張臉黑的能滴出水來。

    王全守在一側,聽見這邊的動靜趕緊上前。他還沒說話,就見太子一手掐著玉良娣的手腕:「孤問你,這裡面是什麼?」

    他眼皮一跳,立馬跪了下去。

    太子那張暴怒的臉就在面前,灼熱的氣息猶如火焰,燙的人不敢直視。玉笙卻是笑了,她笑著笑著,眼角的淚卻往下掉:「殿下,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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