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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48:26 作者: 義楚
就像是人,當你在極度渴望得到什麼,一旦嘗到了甜頭,又有幾個人能對觸手可得的欲望收得回手。
前方那背影疾步又匆匆。
王全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見了,才算是嘆了口氣。
「但願……」
他開了口,又原樣的咽了下去,但願什麼呢?但願玉主子和他們殿下有個好結果嗎?王全輕笑一聲,又搖了搖頭。
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又豈會放手?
——
西偏殿中
聖上站在床榻邊,眼神往站在門口的恆親王那兒瞥了一眼,這才開口:「人如何了?」
來的是太醫院的院判張墨,平日裡只負責聖上的龍體。此時乾清宮叫太醫,他自然就來了,卻也沒曾想過,殿下的乾清宮中居然還住著個人。
此時被問,眼神閃了閃,這才道:「這姑……姑娘昨日受了涼,感染了風寒。」床榻上,玉笙還在昏迷之中。
張太醫將眼神從那張臉上挪開,縱使他在宮中當差,卻也不得不去驚嘆,這位姑娘的臉生的實在是過分貌美。
「不過是風寒,人如何昏迷了?」
聖上向來是個不喜形於色的性子,聽見之後眉心卻是狠狠地擰緊,面上明顯的帶著擔憂。
「這……」
張太醫猶豫了一會兒,隨後才道:「這個臣倒是知曉一些。」
這姑娘是誰,他心中大概是有了數了。
昨日的事情鬧的這樣大,就算聖上下令將消息都瞞住,可有些事情到底還是封鎖不了。這姑娘,只怕就是太子宮中那位。
「之前太子殿下也問過微臣。」張太醫笑了笑:「說是宮中有位自小就是不能食葷腥,身子過於虛弱。而這位姑娘體質十分孱弱,只怕也是幼時過的悽苦,底子未曾打好的原因。」
太醫每每說一句,陳珩的眉心就擰的重上一分。
他抬起手,情不自禁地往自己心口之處按了按,無人知曉,他這有一處傷疤。
巴掌大小,是被人活生生的用牙齒給咬出來的。
血肉伴隨著腥味充滿了整個口腔。仿若還能回到八年前,當時四面全都是血腥味,大火燒的那個夜晚猶如白晝,整個天邊似乎都亮堂了。
小小的她當年才丁點兒大,渾身都是血漬,整個人是從死人堆中爬出來的,一張臉花的已經不成樣子,唯獨一雙眼睛,格外的明亮。
當時她撲在自己懷中,恨得咬牙切齒,哭得撕心裂肺。他心口之處的那塊肉,便是被她當初要咬下來的,這麼多年,他征戰西北,身上刀劍的疤痕無數,可唯獨這塊疤,才是一直疼入了他的心口裡。
陳珩撫著心口處的手放下,他滿是悲傷地看著前方,又可是因為這個原因,她這才食用不得葷腥?
意識到這一切可能是自己造成的,陳珩擰著眉心,幾乎是步履狼狽的退下。
剛出了乾清宮門口,卻是撞見了迎面而來的太子。他看著來人,朝前走的腳步停了下來:「皇兄的消息未免也太快了些。」
從玉笙暈倒到現在,小半個時辰都才不到。
東宮離這兒一來一回也得一刻鐘的功夫,看樣子太子是派了人在乾清宮中盯著,得到消息人立即就趕了過來。
在陛下身側,從皇子到大臣,多多少少都有眼線,但誰也不像太子這樣,一得到消息就立馬往這兒趕的,不說別的,就算是再著急也未免也過於明顯了些,多少會惹得聖上猜疑。
「欽州洪水暴發,新來的奏報,孤不過是去向父皇稟報罷了。」太子停下腳步,垂下眉眼盯著他:「這要是說起來,你這又是從哪裡來?」
前方就是乾清宮的大門,陳珩站在這兒,除了乾清宮還能是從哪來?太子殿下明知故問,一雙沒有溫度的眼神更是牢牢地盯著對方。
從昨日開始,他就處於一股暴怒之中,不過是強行忍著罷了。可如今瞧見人站在自己面前,卻又如論如何也忍不下去了。
月白色的袖子下,如玉般的一雙手上,青筋暴怒起。
「往日裡對朝中之事向來不感興趣。」太子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還是笑著的,春光之下,整個人顯得頗有幾分如沐春風。
「正好孤那兒新得了一本兵書,有些地方甚是不懂。你若是得空,孤改日裡倒是要問上一問,讓你解解惑。」
太子向來不擅這些,又何時看過兵書了?再說了,他身側有個沈少卿,在某些方面,與他相比更是當仁不讓。
至於太子殿下這個解惑……陳珩的手掐緊,隨即才一點一點放開。
「那就靜候皇兄了。」陳珩說完,轉身就走,玄色的身影一直消失在自己眼前,太子殿下的目光才收回來。
王全跟著身後,繼續道:「說是御膳房的奴才不懂事,一大早拿的都是葷腥。」
「再加上昨日玉主子被元承徽澆了整整一壺水,身子嬌弱受了驚又著了涼,這才染了風寒。」王全說完抬起頭,卻見前方,太子殿下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
元承徽的兄長元令瑾現任大理寺少卿,自小就跟著太子殿下,算是左膀右臂也不為過。
可如今,妹妹犯錯哥哥受罰。這位元侍郎日後只怕前途渺茫了。
玉笙醒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了,從窗外看過去,天邊的彩霞融成一體,呈現出一片瑰麗的色彩。
她睜開眼睛還未起身,身側便傳來一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