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頁
2023-09-22 13:48:26 作者: 義楚
「老早之前做的一根簪子,之前是打算給長安的。」
他與洛長安之間的事,倒是人盡皆知。恆親王護了她七八年,至今未娶,人人都說是要等洛鄉君長大,可如今來,這也是個傳聞。
「可是她不聽話。」陳珩那下垂著的眼睫稍稍顫了顫,語氣之中顯得一片冰冷:「說謊騙人,心思惡毒,我看見的,跟她讓我看見的,像是兩個人。」
玄色的長靴從那黑檀木的小圓桌上落下,陳珩面上的笑意變得有幾分戾氣。
他擲了手中的酒壺,書房中的迦南香瞬間被一片酒氣蔓延住了。他冷著臉,跨著長靴從下面走上來。一直走到了書案旁。
「這簪子我拿出來了,卻又不想給她了。」
陳珩的掌心伸出去,像是要將那簪子給拿回來。太子笑了笑,拿著玉簪的手抬起,卻是將他的手躲開了:「你也送不出去了。」
他輕笑一聲,將玉簪的一面示意他看。那含苞待放的玉蘭花上,有一道很長的裂痕。
從花蕊的中間往外,一直蔓延到花瓣上。整個玉簪子猶如用力一碰,就能碎了一般。
陳珩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原地。
太子眼帘下垂,將玉簪放在了桌面上:「這東西既然無用了,給了你,你只怕也是不要。」玉簪放在了桌面上,他道:「生辰既過了,也就不必再送了。」
那隻寬大的掌心,拳頭微微地捏起。
被燎傷的手背上,靠近之後越發地血肉模糊。太子盯著那隻手看了許久,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出去吧。」
夜晚的風吹的有些冷,書房院子旁的那幾顆柳樹枝條抽了芽。玉笙一直在角落處等著,瞧見那玄色的身影一出來,想了想迎了上去。
陳珩低著頭走出來,卻是沒想到第一個瞧見的便是她。跨出去的腳步有些頓住,他將兩隻手一同背在了身後。
「恆親王。」
夜晚的風有些冷,她又在角落處站了一會兒,剛靠近,便聞到他身上傳來的那濃烈的酒味。沒忍住,扭頭就打了個噴嚏。
「我走遠一些。」
陳珩瞧見這一幕,立即往後退了退,想到什麼,又往後撤了一大步。
「你……恆親王您這究竟是喝了多少?」三七立馬上前給她拍了拍後背。
那酒氣實在是過於烈,味道簡直令人昏厥。玉笙捂住鼻子,又被嗆得接連咳嗽了好幾下。
「那我……」那我下次不喝了。
陳珩那下垂著的掌心捏了捏,這句話到底還是沒說出口。也幸好玉笙沒有聽見,適應了那股酒味之後,她揮手讓三七下去了。
三七的膽子實在是太大,這位雖是救了自己,可到底是恆親王,哪裡會容許旁人這樣放肆的?
「多謝恆親王今日救玉笙一命。」三七往後退了幾步之後,玉笙又抬起頭,強忍著害怕往恆親王那兒靠前了兩步。
恆親王是在沙場之中闖蕩過的,身上手上都是沾染了血跡的,越是靠近身上那股肅殺的氣息越發的濃郁。
玉笙垂下頭,頭上的海棠花的步搖微微晃蕩,她看著恆親王的手:「玉笙帶了些外傷膏來,每日三次,還望恆親王莫要嫌棄。」
白玉瓷瓶里的東西他最是熟悉不過,可陳珩看著,伸出去的手卻依舊還是細微地顫抖。
膏藥被他接了過去,玉笙總算是鬆了口氣。
她抬起頭,又借著機會往恆親王身上多看了幾眼,恆親王救了自己是不錯,可靠近之後,那一閃而過的熟悉感,也是她放下不下的。
梅林中,還有……竹林間的那人,究竟是不是恆親王?
一想到,這兩人若就是同一人,玉笙沒忍住,袖子裡的手微微有些掐緊。
「那我就先回去了。」她往下彎了彎身子,逃似的立即就要往回走。身側,陳珩看著她的臉,忽然道:「等一等。」
玉笙的腳步停了下來。
下一刻,恆親王卻如一陣風眨眼就沒了蹤跡。
陳珩輕功極好,凌波微步,一身玄色的衣著在黑夜中沒了蹤影,皇宮的侍衛們卻是半點不知。
一眨眼的功夫,人便回來了,陳珩自己沒靠近,只將手中的東西舉到了她眼前。
「給你的。」
那隻血肉模糊的手裡,拿著的是一朵玉蘭花。開春的頭一朵,花蕊上還浸著夜晚的露。玉蘭花白白淨淨的,含苞待放里中卻還透著雅。
「給……給我的。」
玉笙僵硬住,沒接。
可恆親王這隻手卻是一直伸著,在這寒冬夜裡,冷風颳著,手背上那被燙傷的痕跡,也就格外的明顯。
玉笙到底還是有些於心不忍,接了過去。
那朵玉蘭花在她手中,襯的整個人格外的乖巧,陳珩看著她的臉,明知自己這樣不對,可卻到底還是私心裡任由自己放肆了一回。
「生辰快樂。」
既然那根玉簪他送不出去,那便就讓這朵玉蘭花全了他這妄念吧。
這一切的一切,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他。
她什麼都不懂,不能因為自己的一點私念,就將她拖入這萬丈深淵之中。
夜晚的風還是透著股冷,四周的酒氣快散了,鼻尖卻是透著一股玉蘭香。玉笙靠近鼻尖聞了聞,那股香味卻是又消失了。
「主……主子。」三七在一旁,瞧的膽戰心驚:「主子,這殿下那兒,您還去麼?」這恆親王殿下過於的大膽,這事若是被人瞧見了,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