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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48:26 作者: 義楚
    底下的人鬧做了一團,馬車被驚的飛躍而起,闖壞了街道口的鋪子。裝好的布匹掉下來,亂糟糟的一片。吵鬧聲,凌亂聲,驚恐而起的尖叫,整個街道似乎都亂了。

    「大小姐!」

    護衛們看著她卻身後,卻不敢輕易上前。她帶來的那個小丫鬟跪在地上早就軟了腿。

    洛長安被人從輪椅上擄走,她雙腿不能直起,又被扣住了脖子,在人手中如同砧板上的魚:「放……放了我。」

    恐懼一點一點襲來,開口之後洛長安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放在脖子上的刀就離她的肌膚只有一點的距離。

    她稍微一動,立馬就能血濺當場。

    「周圍沒人。」四五個黑衣侍衛擄著她往外跑,洛長安劇烈顫抖的身子開始瘋狂地掙扎,她離著那馬車越來越遠。

    這些人不知要將她弄到那裡去,恐懼感襲來她開始拼命地亂動:「放開我,放開我!」

    「別動!」

    背後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洛長安還未反應過來,脖子上就是一痛,她低下頭看著那泛著寒光的大刀,漫天的大雪落在刀尖上,她看見上面泛著的紅色與血腥味。

    脖子上血液往外涌。

    漫天的大雪落在她的身上,洛長安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開始發顫。她開口了許久卻是沒聲音,這才發現自己連著呼吸聲都停了。

    「走!」那人扣著她的脖子帶著她往外。

    雙腿無力得站不住,洛長安被人拖著往外走,脖子上的血溢出來,很快就被凍成了冰塊。

    一片血紅之中,她聽見身後陌生的聲音:「這女的身邊真的沒人保護。」最後一道絕望傳來,她徹底的暈了過去。

    ——

    護衛來報的時候,莊牧正在給恆親王寬衣。

    緋紅色的朝服繡著五爪金龍四團,前後正龍,中間行龍。袖端正龍各一隻,下端八寶平水。(1)莊牧站在身前,垂眸看著領口下的傷痕。

    恆親王這身子骨是在戰場上廝殺出來的,七年來不知多少場戰,每一場都是用命在博。雖是完好無損的站在這兒,但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是傷痕。

    但胸前的心口處,卻只有兩個。

    一處是箭傷,來京都之前那場戰爭,恆親王中了敵軍的圈套,帶著毒藥的箭射進心口,當時差點兒沒了命。

    從此以後,每逢月初就犯寒毒。

    再有一處,是在領口下,正心口上。

    莊牧看過幾回,瞧見過卻猜不出是如何受的傷。像是被什麼東西咬的,細細看,卻又覺得不像。傷口太深,大拇指長的一塊疤,若是被人咬的那該有多大的恨意?

    一口肉都咬了下來。

    似是察覺到莊牧在看,陳珩低下頭在心口處的地方撫了撫,他這個人,唯獨一張臉生得像是金尊玉貴的皇子。

    身上無數道疤痕,十根指腹之間也全是厚厚的繭。

    這雙手更握過韁繩,耍過長搶,在戰場上拿大刀拿長劍一點一點磨礪出來的。此時那雙算得上粗糙的手在心口上撫了撫。

    動作卻是無比的柔情。

    莊牧瞧見這神色,眉心就是一緊。

    外間,那護衛還跪在地上:「殿下,大小姐被擄。在西街門口被一隊黑衣人帶走了。」這是護衛說的第三次了,殿下卻從始至終都沒個反應。

    莊牧跪在地上,替他穿著長靴,玄色的長靴上繡著金色的雲紋。上面繫著羊脂白玉的腰帶,莊牧穿好之後退到一側,殿下哪怕是每日上朝都沒打扮得這麼規矩過。

    「洛長安是洛家最後一絲血脈,是陛下親自封的鄉君。」陳珩站在銅鏡面前,接過莊牧說手中的王冠戴在頭上,金鑲玉的王冠下流蘇微微晃蕩。

    「如今當街被褥,來人心狠手辣,一次兩次刺殺視皇權為無物,今日本王便要進宮面聖,為她討一個公道來。」

    他面無表情看了一眼,隨即大步往外:「去皇宮。」

    ——

    正陽宮中

    屋內泛著一股淡淡的龍涎香。陛下許久未來皇后這兒,他一來,皇后便十分高興。

    今日她沒念佛經了,身著一身素衣,略施粉黛整個人格外的溫婉。

    帝王瞧了她許久,隨即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掌心:「這麼些年,倒是辛苦你了。」陛下極少來正陽宮,他一向是喜歡淑貴妃的。

    怎麼些年,長久不來,皇后卻從未抱怨。

    「為陛下辦事,妾身自不覺得辛苦。」皇后倒是搖搖頭,整個人越發地溫婉動人,她洗了手,坐在窗台上,對著窗外的紅梅親自給陛下沏著茶。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下來,帝王的目光卻是漸漸地變了。

    他透過這素衣,仿若是看見了另外一個女子,眉目如畫,如同水一般的溫柔。漸漸地有些痴了,連著手中的茶盞何時冷了也沒發現。

    皇后轉過身,看見那熟悉的目光,眉眼間的笑意漸漸地冰冷,她勾出一抹笑:

    「陛下,喝茶。」

    那素衣女子轉過頭,臉卻不是一樣。帝王如同恍惚了一般,閃躲著將眼神挪開。

    「剛煮好的茶水。陛下嘗嘗可還喝得慣。」捧起茶盞,陛下卻有些魂不守舍,他掀開茶盞卻又原樣放下,目光透過窗戶去看窗外的紅梅。

    「陛下這是想到了什麼事?」帶著檀香的人身子往下彎,茶盞推到他手邊,又像是淡淡道:「還是想到了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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