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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48:26 作者: 義楚
    遠處,玉簫縮在梅園的假山後,瑟瑟發抖。她今日是瞞著恆親王來約人的,她實在是受不了,想賀文軒,也想回去。

    她想求玉笙,自己把一切都告訴她,讓她放自己回家。

    只她不知道自己身側有眼線跟著,她只一動,恆親那兒就知道了。聽見人有異動,立馬翻牆入了東宮。

    半夜,陳珩喝得有些醉了。

    暗衛說人在梅園,他拎著酒壺也不著急尋,他這幾日喝的太多,心中卻是空蕩蕩的。半夜睡不著,只想出來透個風。

    他拎著酒壺,翻身斜躺在一顆梅樹下,玄色的長袍下染著的都是酒氣,半闔上眼睛,有些醉了。

    玉笙拎著燈籠尋到這兒的時候,漸漸察覺出有些不對勁。她披著著斗篷,兜帽戴著頭上還是架不住半夜裡寒風的厲害。

    她一手拎著燈籠,一手拿著紅梅,越往前走,越是聞到一股梅子氣。

    淡淡的,仿若還泛著酒香。

    四周安靜的厲害,越往前走那酒味越是濃郁。不是錯覺,玉笙朝前走的腳步頓住,臉色一白,幾乎是立即就要轉身往回走。

    「站住!」

    梅樹上,恆親王拎著酒罈又灌了一口,他耳力過人老遠的就聽見了腳步聲。還當是玉簫闖了進來,面無表情的捏了捏眉心。

    有男人!!宮門都關了如何會有外男。

    玉笙的臉色煞白,如同兜頭一盆涼水嚇得她渾身濕透。她太自信了,以為宮門關了就是安全的!玉笙心口劇跳,拎著燈籠幾乎是立即就往外跑。

    然而她才剛轉身,一整風響,樹上的人飛了下來。

    陳珩本是半醉,瞧見那素色繡著綠鄂梅的斗篷立即就僵住了,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抬手封住了玉笙的穴道。

    玉笙才剛跑兩步,就被定在了原地,不能動彈。

    她手中的燈籠掉在地上,兜帽被風吹的掉下來,映出她那張慘白的臉。她聽著背後的腳步聲越靠越近,幾乎是絕望的閉上眼睛。

    陳珩只覺得自己徹底醉了,或者這就是在夢中。

    他看著面前的這個人,這張臉。巴掌大的臉上,眉毛眼睛,他都曾看了無數遍。她穿著畫中一樣斗篷,纖纖十指里還拿著紅梅,仿若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樣,

    四周寒風在動,梅花香中飄來一股梅子酒味,玉笙除了眼睛其餘的都動彈不得。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炙熱又激動,直覺告訴她,是那日在靜心湖的人。

    「別動。」寒風之下,那沙啞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他幾乎是發顫著又強調了一遍。

    高大身影去了她背後,又一步一步朝她走來,那壓迫的氣息越靠越近,玉笙害怕的開始顫抖,那人生的太高,幾乎比她高出兩個頭。

    她只瞧見那件鶴氅。玄色的長袍,玉帶下面……她還要繼續再看,那高大修長的身子卻彎了下來。

    玉笙垂下眼睛,看見他單膝跪在了她面前。

    玄色的長袍落在了一地的梅花下,他寬大的掌心拿著的是她跑丟的一隻繡花鞋。高高在上的人低下頭,他捧起她只穿著羅襪的腳,小心翼翼的,幾乎算是笨拙的替她穿了起來。

    她所有的情緒,緊張,害怕,恐懼,在那一瞬間幾乎都消失了。

    下垂的眼睛只看得見他漆黑的頭髮。

    在梅園,在寒風中,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這個男人的耳尖一點一點全紅了。

    第149章 刺客 雙更合一

    凌厲的寒風颳在身上生疼,冷香園裡的梅花開得格外地絢爛,披著寒風帶過來,四周都是一股梅香。

    玉笙垂著眼睛,看著下面的人。

    藕粉色的繡花鞋在他掌心中只有巴掌大。另一隻手握住她的腳心,他單手捧著,像是握住了一輪月牙。

    他大概是從未幫別人穿過鞋的。

    玉笙心想。

    他連繡花鞋後面的暗扣都不知道在哪裡,笨手笨腳地捧著她的腳,強行塞進去又像是怕弄疼了她。找了好久才算是穿好。

    四面的風是冷的,安靜得沒有丁點的聲響。玉笙的心口卻還是在跳,饒是她知道這人對她好像沒有危險,但他畢竟還是個陌生人。

    這個樣子若是被外人看見了,只怕等她的不是一杯毒,酒,就是一條白綾。

    她心口抑制不住地在顫。

    陳珩跪在地上替她穿好鞋,雙手仔細的整理好她凌亂的裙擺才從她身上挪開。他低著頭半跪在地上沒起身,過了許久才問上一句:「他可曾憐惜你?」

    泛紅的眼睛落在她的鞋面上,過了好久,他又加上一句:「這……這些年你過得可還好?」

    平淡的一句話像是隨口問的,可無人發現的是他開口之後嗓音都在發著顫。像是被刀口割破的喉嚨,連著呼吸都不穩定。

    這麼些年,他怕的不是別的,唯一怕的大概是她過得不好。

    洛家被滅門那年,他剛滿十六。皇城中走出的少年郎,志氣風華,半點不知愁苦。

    而她家破人亡的時候,才七歲。

    七歲才多大啊?糯米糰子大小吧。親人死的死,亡的亡,能活下來的就她一個人。越想越是惦記,越是惦記越是派人去尋。

    兜兜轉轉了大半年,探子說尋到人的時候,他瞧見『洛長安』的第一眼,她當時骨瘦嶙峋。不知吃了多少苦,他內疚又自責,只拼命的加倍的對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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