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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48:26 作者: 義楚
這也是個由頭,莊牧嘆了口氣,吩咐下去讓人去辦了。
沒一會兒,一輛紫檀木的馬車停在了茶樓門口。馬車剛一停下,立馬就出現一批侍衛將茶樓上下給圍了起來,樓里樓外沒了半點的聲響。
廂房門打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走了進來。門關上,那人高大筆直的身影立馬跪下:「屬下叩沈瓊見恆親王。」
陳珩掀開茶盞喝了一口,抬頭的時候眼神輕輕瞥了過去。
太子當年之所以娶陸家嫡女,一來是因為陸家深受陛下信任,二來是因為沈家。太子妃的母親清平郡主出自沈家,當年陸沈兩家聯手,這才讓皇后坐穩了寶座,甚至太子妃之位也是陸家的。
茶盞擱下來,沈瓊跪在地上心中沉了沉。這位恆親王手握京都郊外十萬兵權,再加上一來入京就從他手中奪走了巡防營統領的位置。
可以說,這偌大一個紫禁城,除了禁軍之外宮中的防務里里外外都是這位恆親王的人。他若是有二心,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成功。
足以說明,陛下對這恆親王該是有多信任。
跪了許久,面前的人都沒動靜,沈瓊一收到消息立即就趕了過來,此時面對這喜怒不定的恆親王難免也有些緊張。
他抬手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剛動一下前方的人就發了話:「起來吧。」
陳珩起身,將手中的茶盞送過去,沈瓊雙手接過卻是不敢喝:「殿下今日找屬下來,可是有何要事?」他與這位恆親王可謂是非親非故。
茶盞轉動了兩圈,陳珩垂下的眼神閃了閃:「沈家對我剛回京都就拿走巡防營一事頗有不滿……」
「屬下不敢……」沈瓊嚇得面色慘白,立即跪下。
這是恆親王出征七年,無數場軍功換來的,他就算是不滿,給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開口啊。
陳珩放下手中的茶盞,按在扶手上起身,狹長的眼神垂在地上,下句話驚的沈瓊手中的茶盞都掉了:「不管你敢與不敢,本王如今倒是可以還你。」
出了茶樓的門,天色已經黑了。
沈瓊站在茶樓門口,目送恆親王翻身上了馬,長鞭一甩,駕馬離開。
他擦了擦額頭的細汗,身側的侍衛連忙上前扶住他。深吸了一口氣,沈瓊擺手讓人退下:「去……去陸府。」
天下掉下來這等好事,非但叫人不敢相信,只讓人遍體生寒。他是太子的人,恆親王這一讓,可就是將實權拱手相讓給了太子。
況且,這白來的東西,若是沒個原由,誰也不敢拿。
寒冬的天,駕馬迎來一陣冷風,到了鬧市陳珩的馬匹便緩了下來。
莊牧一直在身側跟著,知曉殿下如今心中存著一股火,消不掉,褪不淨。若這是西北,上陣殺敵,跑馬逐鷹,總歸是能將心口這股火給滅了。
可如今,這紫禁城無形的規矩給約束著,悖論的良知束縛著,哪怕是知曉人在東宮,卻連著是誰都不敢去查。
快馬一路跑回恆親王府,莊牧下了馬立即就瞧見那站在恆親王府門口的人。
侍衛們上前牽過兩人的韁繩,寒冬的天恆親王玄色的斗篷上領口的毛領仿若都被凍硬了,透著一股冰冷的寒霜。
他對站在恆親王府門口的人視若無睹。
跨著大步朝前走去,暗處的玉簫打了個激靈,咬著牙卻還是衝上來跪在了地上:「求……求殿下救我們一命。」賀文軒昨日清早才歸,一回來渾身都濕透了,身子凍得幾乎僵硬。
他自小就體弱,冬日裡更是受不得寒,她不知道他一夜未歸為何就變成這樣,但看那樣子也知道在雨夜裡站了整整一晚。
冬日的晚上那樣地冷,還下著瓢潑大雨。普通人都難以忍受,何況是他這個體弱多病之人。
人一回來就幾乎沒了半條命,如今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若是在這樣下去,人只怕是要活生生的病死。玉簫一想這裡,就嚇得遍體生寒,連著對恆親王的懼怕都沒了,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頭。
「求……求王爺救他一命。」
玄色的長靴繼續往前走著,玉簫見人往前走,半點都不回頭,嚇得幾乎是立馬撲在地上抓住那長靴:「殿下,殿下求您救他一命啊,殿下。」
玉簫是真的怕了,再大的懼意面對死亡也是那番的渺小,若是賀文軒沒了,她只怕也是不想活了。
粗糲的馬鞭將她給抵開,恆親王抬腳甩開她的腳往前方走去:「你們當初陽奉陰違的時候就該想到有這一日。」
賀文軒明面上幫他,實際上帶玉簫去東宮傳信。
抓住鞭子的手握緊,若不是強行忍著,他這鞭子早就揮了下去。陳珩面上透著寒,身後,玉簫看著人快進去了趕緊喊道:
「我……我與她自小一同長大,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情分在的。」眼看著那朝前的腳步停了下來,玉簫深吸了一口氣,顫抖著的嗓音繼續道:
「你,你若是想見她,又或者是要帶什麼話。」這話已說出來,玉簫滿臉的苦澀,這事若是被賀文軒知道,只怕是要將她攆了出去。
可人活著還能見,若是人死了……她就再也沒有盼頭了。
那玄色的背影停了下來,陳珩扭過頭,漫不經心的嗤笑了一聲:「你以為,沒了你我還尋不到人麼?」
玉簫被那張臉上的冷意嚇得背脊骨都在泛寒,哆嗦著的雙手狠狠地掐緊:「是……你是尋的到。」他是堂堂恆親王,都知道人在東宮了怎麼會尋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