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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48:26 作者: 義楚
    刀口舔血,命懸一線的日子他過了兩千多個日日夜夜,他贏得太多。背了一身的軍功。他原以為可以拿這些換。

    他不要皇位,又立下奇功。他想著,到時候想娶誰,誰也攔不住自己。

    只是命運像是給他開了玩笑,他要的人,兜兜轉轉了一圈,原來就在東宮裡!

    漆黑的眼帘合上,玄色的長袍站起來,兩人面對著面,身姿相比可謂是不相上下。輕笑一聲,陳珩單手揉著眉心,像是踉蹌了一下。

    太子飛速地皺了皺眉,到底還是伸出手將人給扶住了:「讓莊牧送你回去。」

    「皇兄。」

    「我只要這個。」他像是徹底喝醉了,梅子釀的酒氣染了兩人一身,赤紅的眼睛合上,叫人看不出半點的破綻。

    跌跌撞撞的身影被莊牧扶住,喝醉的酒話半真半假:「 若是有人攔……攔我,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他徹底醉了,直到被莊牧送到了偏殿。

    天邊雨停了,再過一會兒天就要亮了。王全跟在太子身後,一路往書房走去。

    「殿下。」夜寒露重,到了書房王全立馬絞了帕子來給太子淨手。一路上,太子板著臉,半句話都未說。

    王全一直在門口等著,屋子裡兩人發生了什麼並未知道,見殿下心情不悅,想了想,試探著道:「還能睡一個時辰,要不去玉主子那兒眠眠?」

    太子頭靠在太師椅上,揉著眉心搖了搖頭:「不去鬧她了。」昨夜累到她了,若是將人弄醒只怕是要發脾氣。

    乖的時候,恨不得時時刻刻繞著你轉。

    可若是鬧得她不開心,可是要撓人的。

    捏著眉心的手停下,太子低頭輕笑了一聲,王全剛要鬆口氣,卻見太子吩咐:「派人看著恆親王府,看他這段時日在做什麼。」

    王全眼神一閃,立即點頭退了出去。

    天光徹底地亮了,月室的偏殿人影早就沒了蹤跡。恆親王的馬車停在宮外的紅牆處,莊牧扶著人出來的時候,瞧見馬車旁站著一個人。

    昨日下了一整夜的雨,紅牆下的水窪中全是積水。

    那人就站在馬車與紅牆的暗處,手中撐著油紙傘,不知站了多久。藏藍色的官服下擺早就雨水打濕,他身上披著件灰鼠皮的披風,領口的毛邊早就凝上了冰霜。

    領口之上,那張蒼白的臉沒了半點血色。

    陳珩看見來人,冷笑一聲,歪著的身子站得筆直,面上哪裡還有半分的醉意?

    「等了一個晚上?」

    賀文軒從暗處走了出來,眼神看向他,肯定道:「你去東宮了。」兩人眼神剛對上,幾乎是劍拔弩張,空氣中騰飛的都是怒火。

    「更深露重,賀大人身子不好還是早些回吧。」陳珩眼神從他身上挪開,面無表情從他身側走過。

    賀文軒那張沒有血色的臉上眉心狠狠地擰緊:「你瘋了!你明知道你這樣去,會害了她。」

    玉笙已經是太子的人,他又何必再去橫插一腳?他當初特意瞞著就是怕出現這種情況,兩人共爭一女,到時候玉笙怎麼可能會有好下場?

    「你如何知道我會害了她?」黑檀烏木馬車旁的人猛然轉過頭,漆黑的眼帘中赤紅一片:「這個世上沒人比我更想疼惜她!」

    賀文軒被他眼中的神色給震住了,迎著風口,他扭頭猛然咳嗽了一聲,過了許久才道:「那……那是太子,她都已經成了太子的女人,為何就不能算了?」

    這話說的輕顫,不知是說給他聽的,還是自己聽的。

    陳珩已經低頭上了馬車,過了許久才馬車中才傳來淡淡的聲響:「我等了她七年,不會這麼就算了。」

    第145章 斬草全天下的好事憑什麼都是她……

    陳珩的馬車剛入恆親王府的時候,天才剛微微亮起。

    晨曦的微光灑下來,枯黃色的草地上積水凝成了白霜。黑檀烏木的馬車停在了門口的棗樹下,寒冬的清早泛著冷。莊牧站在馬車旁候著,雙手很快就凍得生疼。

    殿下在裡面已經有好一會兒了。

    從昨日開始,殿下幾乎是一天一夜未眠。莊牧跟隨殿下身側多年,對他的心思其實也是能猜出一二的。

    說到底,這事也算是造化弄人,殿下當初前腳去西北後腳就立即派人去了揚州。但因當初的洛家被滅滿門,又加上前太子也死在揚州,故而尋的時候不敢大張旗鼓,只能派人偷偷過去。

    可當時的殿下還只是個三皇子,身上無半分的實權。再加上洛家全府滅門,只餘下這一個遺孤。哪怕是派人去尋,中間也費了些周折。

    尋到大小姐之後已經過了大半年,到西北的時候人已經是骨瘦嶙峋,年紀對得上,身上又掛著洛家圖騰的玉佩,誰能想到這樣居然還能找錯人。

    尋錯人還不算,七年後殿下自個兒起了疑,又派人去查,卻還是慢了一步。

    殿下這尋了這麼久的人,可偏偏這人竟在東宮中,成了太子殿下的妃子。雖非一母同胞,但殿下對太子殿下,自小是有兄弟情誼的。

    如今,一邊是這麼多年的念想,一邊是兄弟手足。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個是那麼容易就能輕易放下的?

    莊牧深深吐了一口氣,面前立馬就凝成了一股白霜。他這個做奴才的都不知如何是好,想來殿下只怕更是難以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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