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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48:26 作者: 義楚
    賀文軒的眼神這才看向輪椅:「入冬的天,淋的渾身濕透,從下面的積水來看起碼也在馬車裡等了小半個時辰了。」車廂內是點著炭盆,可濕衣裳不換第二日必得風寒。

    恆親王殿下回京,從西北帶回來一個女子。聽說這女子生得普通,雙腿不便還坐著輪椅,恆親王殿下卻不嫌棄,如珠如寶地對她好了七年,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人盡皆知。

    賀文軒的眼神從那輪椅扶手上的暖玉上挪來,明目張胆的嗤笑一聲。

    「殿下這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如今他有了玉笙的眉目,就如此的迫不及待,便毫不猶豫的就拋棄一起相依多年的女子。

    這樣的人,怎麼會對玉笙好?幸好他永遠都找不到玉笙。

    手中的酒杯舉起,梅子酒一飲而盡,辛辣的刺激完全比不上西北的烈酒,卻讓他還是下意識地一皺。

    眼帘掀開,漆黑的眼帘中波濤洶湧。

    陳珩平靜的眼神下,卻是面沉如水,一眼不眨的看著賀文軒:「你懂什麼。」

    怪他尋錯的人?是……他活該。

    可她呢?身上戴著洛家的玉佩,嘴裡細數著洛家的過往,每每夢魘都說起那場要了洛家百來口人命的大火。

    這七年來,是她一直是在扮演洛長安。

    眼神垂下去,他看著輪椅上那微微顫抖的指尖,一字一句,前所未有地冰冷:「我沒要她的命,已經是仁慈了。」

    「蹬蹬」兩聲馬蹄響。

    馬車停了下來,莊牧在馬車外候著,小心翼翼的道:「殿下,到了。」

    福祥胡同門口,朱紅色的大門上已經點起了燈,賀文軒從馬車上下來,門口的丫鬟與書童一下子擁了上來。

    他撐著油紙傘看著身後,馬車帘子撩起來,玉簫卻許久沒下馬車。

    「我接著你。」

    他當她是怕,在下面還伸出了手。玉簫咬著唇往身後看了一眼,對上了一雙深不可測的雙眼。

    咬了咬牙,她看著馬車下伸出的手,深吸了一口氣:「好。」她低著頭,彎腰就要下去,然而還未起身,手腕卻是被人抓住了。

    背後的人用力一扯,玉簫被重新拽回了馬車裡。

    「莊牧,回府。」

    馬車重新跑起來,賀文軒雙目瞪大扔了油紙傘追上去。

    車簾掀開,陳珩那半張側臉掩在燈光下:「我等你,一手交人,一手交畫。」

    第142章 玉良媛 雙更合一

    馬車一路跑出福祥胡同,直到看不見鋪滿青石板的巷子口,湛藍色的織金車簾才算是放了下來。

    「不看了?」

    玉簫扭過頭,認真去打量面前的人。這人的氣勢太深,之前哪怕是見過不知多少回,她也不敢這樣隨意的去打量。

    如今倒是大了膽子,認認真真的瞧了個清楚。

    車廂做的有普通馬車兩個大,這位傳聞中叱吒沙場的恆親王如今就坐在車廂的最里側。鏤金雕花的海棠色迎枕上,玄色的長袍隨意地鋪撒著,整個人顯出幾分恣意妄為。

    那雙修長的依舊是漫不經心地轉動著那枚酒杯,眼神卻是看向她。

    玉簫卻是知道,他遠沒有表現的那番不在意:「殿下強擄民女過來做什麼?」玉簫兩手緊緊地藏在袖口中,深吸了一口氣。

    「民女只是個伺候賀大人衣食住行的貼身丫環,殿下若是尋人,擄了民女可是無用。」

    「有用還是無用,看你家大人何時來尋本王的不就知道了嗎?」陳珩身子往後一靠,紫貂毛的斗篷籠在那一片光暈之下。

    頭頂垂來的影子遮住了那半張側臉,另半張臉猶如刀鋒斧刻一般,線條弧度分明:「何況……」他笑著看過來了,敏銳的眼神一下子就鎖住了她,讓人逃無可逃:

    「不是你自己不願意下去的?我那一下可沒用多少力。」

    君子如珩,溫潤而澤。

    玉簫深吸一口氣,強行忍住那仿若能看透人心的眼神,一點一點的挪開目光。

    他太聰慧了,在這樣的人面前,耍任何的心機手段都像是在鬧笑話。

    誠然如她,很是想知道,賀文軒在面對她與玉笙的時候會如何抉擇?他會不會……有一點點的可能,會拿玉笙來換回自己?

    玉簫心中七上八下,好在那逼人心魄的眼神沒再看過來,馬車一路跑到恆親王府,車廂之內都沒了聲響。只有輪椅下,偶爾傳來一滴滴的雨滴聲。

    下馬車的時候,玉簫特意轉身去看了一眼。

    恆親王走的飛快,腳步半點都不停留,對那馬車內坐在輪椅上的女子像是半點都不關心。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才被人連人帶輪椅地從馬車上弄下來。

    男人都是這樣,喜歡你的時候,恨不得將你捧在手心裡。

    不喜歡你的時候,只怕是看你一眼都嫌礙事。

    玉簫搖了搖頭,將最後一絲目光從門口那顆光溜溜的棗樹上收了回來。一步一步地朝著恆親王府走去。

    書房中

    陳珩剛走進去,那張臉上的笑意瞬間就沉了下來。面上那點微醺的氣色都淡了下去,漆黑的眼帘顯得有幾分深不可測。

    「這幾日讓跟著賀文軒的侍衛看好了,日夜不休,一隻蒼蠅都不准從福祥胡同里放出去。」 賀文軒這人看淡生死,太過冷靜。

    哪怕玉簫在手,他也不能保證威脅的了他。如今只能繼續按兵不動,陳珩單手捏著眉心,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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