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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48:26 作者: 義楚
賀文軒咬著牙,看著那快消失的背影才重新追了上去。假山後面是樹叢,中間還隔著一道回形遊廊,他生得高些,腳步也快些。
很快就又看到那道煙雲彩霞的背影。
深吸一口氣,他抬腳準備快步過去,卻見一個小太監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玉承徽……」兩人只相隔著一道遊廊,賀文軒卻是被嚇得立馬頓在了原地。
描金紅漆的柱子後,將幾人隔開,賀文軒靠在柱子後,青竹色的長袍在寒風中晃蕩,如同秋風中的落地,瑟瑟發抖。
「玉承徽。」小太監又喊了一聲,這下,賀文軒聽得越發清楚了:「恆親王府的奴才過來說人找到了,就在崇陽門。」
女子的嗓音依舊纖細柔和,卻帶著一股江南水鄉的軟糯:「找到就好,你先起來吧。」
洛長安既已找到,也算是有驚無險,玉笙細膩算是鬆了一口氣。
直到她帶著嬤嬤們徹底離開。
賀文軒才雙膝一軟,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承徽……」賀文軒面上蒼白,沒了血色,嘴唇顫抖著吐出這兩個字。
當年,與他情投意合,共訴衷腸的女子,如今搖身一變,已經成了當朝太子的女人。
而自己對她……還曾夜夜肖想,不惜……
深深吸了好幾口氣,賀文軒狠狠地一點一點閉上眼睛。
陳珩從崇陽門往回趕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紅牆碧瓦之下,彩霞呈現一片瑰麗的色彩,天邊鳥雀齊飛,火燒雲璀璨又奪目。出了車廂的門,他腳步異常地輕快。
他向來不是這樣墨跡的性子。
他既懷疑洛長安,那他便放手去查,哪怕翻遍整個江南他總尋能到蛛絲馬跡。他要尋洛太妃的畫像,翻遍了整個如意館,天南地北都設了眼線,他也要尋到。
如今既已知道畫像就在東宮,他為何不去看?
又……憑什麼不去看?
陳珩眉眼輕笑,眼中卻是帶著一份涼意。一路從崇陽門走到雲都水榭,抬腳過去的時候,卻瞧見莊牧旁邊一道熟悉的身影。
「恆親王殿下。」
賀文軒微弓著身子上前行了個禮,青竹色的長袍往下彎著,卻是不動聲色的擋住了他的路。他站在莊牧身側已經等候恆親王多時了,自從上次在福祥胡同消失之後,兩人之間便再也沒有見過面。
如今他站在這兒,倒是二話不說直接捅開了兩人的身份。
太子殿下生辰,雲都水榭分外地熱鬧,相反,靜心湖中的月室就顯得安靜了許多。
深秋的天帶著幾分涼意,從窗口攜來一陣清風,吹起湖面的漣漪。兩人身上都帶著一股酒氣,淡淡的梅子香。
屋內的爐火咕嚕咕嚕的冒著泡,賀文軒起身拎起那燒開的爐子一人沏了一杯茶。
屋內泛著一股茶香,先洗茶,隨即才是燙茶,聞香,水過了三遍茶色才算是正好。他一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心中卻是驚慌一片。
他雖沒看見模樣,但十有七八定然是玉笙。
恆親王浩浩蕩蕩尋了一年的人,居然是太子殿下的后妃,這事如何看,如何的荒唐。
兩男爭一女,還是親兄弟之間。一個是未來的天子,一個是手握兵權的親王。賀文軒不管他們是如何的自相殘殺,你死我活。
但他不得不在意玉笙。
後宮之中明面上是有數不盡的滔天富貴,實際上你爭我搶背地裡全是腌臢事。
玉笙自幼命苦,又無人護著,最關鍵的是還是瘦馬出生。若是讓太子知道他的妃子被親弟弟惦記著。
賀文軒不知道到時候等待玉笙的一杯毒酒,還是一尺白綾。
「你約本王出來就是來喝茶的?」
賀文軒起身,雙手捧著茶盞送上去:「之前不知殿下的身份,多有得罪還望殿下海涵。」陳珩瞧了他一眼,單手接過了茶盞。
他低頭喝了一口,口中那股清淡的梅子氣淡去了一些。
賀文軒瞧見他態度,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恆親王雖是手握兵權,權勢滔天,但瞧得出是個不拘小節的。
他心漸漸的放下來,接下來的話就好說了。
眼神放在桌面上,賀文軒隨意掃了一眼桌面上那副畫:「殿下是已經尋到了畫像上的人了?」低頭喝了一口茶,賀文軒說的面色平淡,像是毫不在意。
陳珩將手中的茶盞放下,沒回答,眼神卻是盯著賀文軒。
那雙眼睛太過與直白與冰冷,就像是西北的天空下盤旋而來的雄鷹,賀文軒面上是一陣不在意,但心口卻是克制不住的發顫。
略微有些慘白的臉挪開,賀文軒起身藉口去沏茶,躲開了那逼迫人心的目光。
「剛撞到莊牧,我不過是問了幾句。」賀文軒又低頭倒茶,頭頂的眼神一時盤旋著帶著打量,他道:「說是殿下快尋到了。」
那雙眼睛從他臉面上挪開,陳珩點了點頭:「是有了眉目。」
只要他看到洛太妃的畫像,在尋到畫像上的人,到時候是與不是,一看便知。
賀文軒心中大驚,恆親王莫非已經知道了玉笙在太子後院?他琢磨了一會兒,看向恆親王的模樣,卻是察覺不像。
他藉口喝茶,心口卻是上下跳動:「說到底這畫像也是屬下畫的,殿下若是尋到了人,不說讓屬下見一面,也合該讓屬下知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