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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48:26 作者: 義楚
    「這姑娘倒是機靈。」

    「別多嘴了。」旁邊,另一個小廝道:「快點將人送過去。」黑夜中,兩人扛起人放入轎中,幾人抬起轎子,眨眼就沒了身影。

    梅林深處,書房中

    月色漆黑一片,只有屋內的燭火透過窗戶,傳來朦朧的光。

    屋子裡的燭火透亮,陳琢坐在書案前,執著毛筆低頭正在批摺子。王全站在他身後,雙手籠在袖子裡,低著頭。

    瞧那模樣,像是正在打盹兒。

    室內里的炭盆燃著,時不時的傳來一陣噼啪響。這時,外面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書案前,陳琢執毛筆的手一頓。

    下一刻,正在瞌睡的王全瞬間驚醒,他扭頭往身後瞧了一眼。

    瞅見主子的眼神後,王全立馬上前打開門:「誰啊?」

    門外,停著一頂轎子,領頭的小廝走上前,衝著王全巴結道:「王公公,這是陶大人送給殿下的禮。」

    「你們家陶大人倒真是神通廣大。」王全略微肥胖的身子搖搖擺擺的走上前,皮笑肉不笑的道:「殿下都躲到這莽荒之地了,還能尋著女人來。」

    「人我們送來了。」小廝低著腦袋,不敢多說:「那奴才們就退下了。」

    王全冷笑一聲兒,看都沒看那轎子一眼,扭頭就回去了。這天寒地凍的,凍上一晚上,能活著就算這姑娘有福氣,抗不過去,凍死也就是她的命。

    「殿下,是陶大人又給您送禮來了。」

    陶大人,陶志文,是個慣會花天酒地的,自從陳琢來揚州開始,陶志文就開始收羅各類美人,想送到太子榻邊。

    「隨他。」

    陳琢頭也沒抬,繼續低頭奮筆疾書。六月潮州鬧饑荒,朝廷撥下一批救濟銀,第一艘船隨著裡面的二十萬兩白銀運往揚州河運。

    出了揚州河運船卻是眨眼之間少了一艘,上面的救濟糧也跟著沒了蹤影。

    事後這事報到朝中,只說不幸沉了船,救濟銀跟著掉入江中。

    朝中處理了那批運送銀子的官員,抄家的入獄的七七八八卻是個個喊冤。這事本該擱了一段落,但上個月這批刻著官印的銀子卻是又開始在市面上流通開來。

    陳琢下揚州十來日,查的就是這批本該沒了的銀子。可來這這麼久,發覺這揚州就像是一處鐵桶,尋不出一絲痕跡。

    天色眼看著就要亮了,王全看著身後處理了一整晚公務的主子。想上前去勸,卻是不敢。

    挑起眼帘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雪。王全眉心跳了跳,想到門口的轎子裡還有個人,心中開始同情。

    也是那姑娘命不好,早不下雪晚不下雪,這凍上一晚只怕明個兒就要硬了。

    門外,雪下的越發的大,鋪了一地的白。西北風夾雜著雪粒子吹開轎簾,打在裡面。

    玉笙活生生的被凍醒了,顫抖著的睫毛睜開,眼帘下被凍的結了冰。

    她渾身僵硬,手腳凍的發青發紫,夜晚的冷風夾帶著冰粒子,每刮在她身上一次,就猶如一把刀,割的肉生疼。

    是誰要害她?卻又沒想讓她死。

    玉笙拼命著掙扎著,眼前漆黑的只看得見一片朦朧,透過那絲光,玉笙手腳摸索著才知曉自己此時大概是被困在了轎中。

    她手腳皆被捆在一起,稍微動一下,那繩索就陷入肉里,她不知自己被捆在這裡多久了。但她知道自己再凍下去,肯定是要出事。

    她雙手生疼,是那種長期不動血液沒有滾動,一點一點凍硬的疼。

    嘴也被堵住了,無法出聲兒,她雙手背在身後,蜷縮著身子想盡法子想將嘴裡的帕子拿出來。

    屋內,處理了一整晚公務的陳琢放下手中的毛筆,他捏了捏眉心,整個人往背後一靠:「下雪了?」

    王全正在琢磨呢,聞言立馬扭頭:「是,下雪了。」

    外面,雪鋪白了一地,天地之間一片白。陳琢放下捏著眉心的手,雙手撐著書案站起來。王全急忙跟在身後。

    靴子踩在雪地里,發出輕微的一道聲響。

    轎子中,玉笙掙扎的的身子忽而愣住了,她沒聽錯,轎子外面有腳步聲。

    「救……救命……」

    帕子堵住了嘴,她口齒不清,發出的聲響只有一絲絲的微弱。只好側著身拼命撞著轎子,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否則這麼冷的天她只怕是要凍死。

    外面的腳步聲越靠越近,陳琢皺眉扭頭,腳步停了下來。

    「這……這是陶大人剛剛派人送來的。」王全跟在身後,提醒。

    陳琢皺著的眉心舒展開,記起來了:「讓人抬下去吧。」他毫不憐憫,甚至於餘光都留下。

    抬腳繼續朝前走,這時轎攆中的玉笙總算是將嘴裡的帕子弄了下來。「救我……」她虛弱的發出一聲絕望的求救,她不想死。

    雪地里那雙玄色的長靴硬生生的停了下來,扭頭重新往轎攆中看去,隨後竟一步一步的回了頭。

    「主子。」看著主子返回頭往轎攆中走去,王全驚的眼睛都瞪大了。

    陳琢站在轎攆前,那修長如竹般的手指微微挑起轎簾的一角,微微彎下腰。

    帘子撩起,朦朧的月光灑了進來,玉笙掙扎的身子僵硬住,整個人狼狽的抬起頭。

    男人身著月白色的華服,立在月光之下,站在一片綠梅之間。天地之間白成一團,唯獨那雙眼睛黑沉如水,透徹卻又直擊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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