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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0:04:15 作者: 木槿萌萌噠
林溪又向謝意平問謝家的豪門舊事,謝意平也都一五一十說,還是覺著不是外人。
最後還說起來,這兩天氣溫升高,許多花一夜間開了,容城的好季節已經悄悄來到。
林溪看向外面,只掠一眼,對他們說:「我有些困了。」
葉玉茗立刻起身,謝意平本來不肯的,被拽了兩下,只得也起來,跟著走了。
重歸一室寂靜。
林溪走去陽台前,朝外望,看見遠處幾樹白的、粉的玉蘭開了苞,綴在枝頭,十分好看。
有人將外套脫了懸在手邊,去摘最近的一枝。
林溪靠在那兒靜靜的看。
又過了一陣子,開門聲、腳步聲從身後響起來。
林溪握住欄杆的手指陡然收緊,卻沒有轉身。
如果仔細看,他此時是完全靜止,分毫不動的,像怕驚擾了什麼夢境。
「溪溪?」
開了門,看人沒在床上,謝虞川微愣,他朝里走,果然在陽台上逮到了人。
謝虞川眉頭皺起來,穿這麼少,還吹風。
他將東西放了,拿起披肩,快步去,從身後給林溪攏上,剛要說什麼,忽而微微一頓,因他察覺到手指下的身體在輕輕的哆嗦。
謝虞川選擇繼續原本在做的事情,扶著肩膀讓少年轉過臉來,將布料掖到脖子下,讓柔軟的細絨蹭在臉頰邊。
林溪不吭聲。
謝虞川摟著他回屋,想著他這次嚇壞了,大概又覺得自己在做夢,便捋了捋他鬢髮:「嗯?怎麼不說話?」
林溪卻轉而坐去床邊,白皙的頸子垂著,眼睛看向床頭的花。
一枝白色的玉蘭。
他終於回過頭,用雙眼望謝虞川。
但說的是別的話:「外面和九厘哥一起的那個員工,我見過他。」
謝虞川:「……」
「那時候我剛來容城沒幾天,迷了路,他給我指路,還帶我去了工廠改造藝術區。」
是「空」所在的街道,林溪就那樣第一次認識了馮胖,又拿起了心愛的樂器,苦悶的心情稍作舒緩。
「你告訴我,那是偶然,還是安排?」
第36章
林溪的表情幾乎能用平靜形容, 如果不去看他在袖子裡攥緊的手指的話。
很快謝虞川也告訴了他:「是我的安排。」
……果然,林溪想。
喝醉後的照顧、藏在手機里的關懷、謝意平莽撞的友誼……其實他一直都在的。
從到容城起,自己的所有動向, 他都看在眼裡吧。
所以連這種事情都安排好了。
其實早已猜到, 但此刻林溪心中的滋味仍然難以言喻。
他再一次低下頭去,看那一支玉蘭。
如果沒有看見謝虞川親手去摘, 那這花就和其他空運購買的鮮切花一樣,只是美麗而已。
林溪壓下情緒問:「慕家, 也是你的安排麼?你一直知道我的身世?」那次自己也嚮慕新荷確認過,幫慕家找到自己的, 其實是張九厘。
謝虞川斟酌了一下, 卻說「是,也不是。」
「嗯?」林溪疑惑的看過來。
謝虞川便軟了心腸。
林溪的身世, 謝虞川並不是一開始就知道,起初, 他也只當林溪是那個保姆的孩子。
那年小林溪情況好轉、開始說話,謝虞川聽醫生的建議,說要給他創造更多的交流場景, 做好社會化療程, 所以帶著他去了一些地方。
大江南北的沒個准,有時乘坐臥鋪, 像普通的趕路人, 有時走專屬通道, 關閉整個營業點, 只給他們服務。
殿堂級的音樂廳里, 小林溪坐過人家的琴蓋,和語言不通老頑童的一起咯咯笑;中世紀便存在的教堂里, 鬍鬚一大把的牧師在布道,小林溪困的腦袋一點一點,小小的呼嚕聲在教堂格外清晰,謝虞川不得不在異國他鄉冒充了一下日本人……後幾年再想起來,還有點慶幸林溪那時候還不記事。
謝虞川並不是十年前就這幅模樣,有些成長是他和小孩一起共享的,在那個過程中,總難免有點磕碰——主要是小林溪磕碰,他一米九多,總讓小孩趴自己肩膀上,搞得小孩常常被門框撞(……),所以逛完那一大圈,在五月返程,謝虞川完全就是鬆了口氣。
他們就在那個時候經過了玉亭鄉,小林溪童年時的居住地。
玉亭鄉地處偏僻,山坡不知名的花開了,從雪山上蜿蜒下來一條小溪,匯入河道。
小林溪趴在他肩頭,將臉貼在車窗,指著下面,說「要」。
他們便進了一趟鄉,去住過的竹林小屋裡看了看。
也是這時候,他從村里其他人口中知道,林溪養母在冬天跳河死了。
據說她在自己丈夫病逝後就開始精神失常,那一陣子,她見人就說小孩的事,讓別人幫她找她遠在首府容城當小少爺的兒子,旁人當她胡說八道,躲著她走,誰知就沒兩個月,她自殺死了。
他們說,這女的把兒子賣給了人販子,愧疚瘋了,所以胡編亂造。
謝虞川卻覺得不像。
他就從那個時候留了心眼,查出了真相,知道他的小朋友,本來可以有健全幸福的家庭,順遂完美的童年。
但那時畢竟已經遲了。
如果林溪親生父母在,倒是需要考慮,但餘下人,謝虞川不覺得誰有資格接過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