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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0:04:15 作者: 木槿萌萌噠
    「別管那些了,」張九厘讀懂了老闆,主動去打馬虎眼,「先治先治,記得給外邊姓葉的那個倒霉孩子也來一份。」

    燕談鳴也沒有多想多問,立刻打電話給醫院,讓人去備藥了。

    下了車,是直接到醫院。

    一番收拾,吵鬧的旁人都退了出去,留謝虞川和林溪。

    謝虞川未假他人之手,親自將林溪抱至床上,替他換上柔軟棉質的病號服。

    針頭刺破皮膚,在手背留下烏青,更襯的那裡肌膚如雪一般白。沿著針線往上,點滴吊瓶掛在床頭,需要每隔一小時換一瓶,謝虞川親自搬來一張椅子,為他守著。

    天漸暗了。

    床上少年靜靜睡著,面孔安寧祥和,嘴唇微微啟著,一派天真和年輕。

    這樣看,他和其他同齡人並沒有很大的不同。

    謝虞川望了他一會,又摸了摸自己口袋裡的東西——是一張晶片。

    是他從林溪手心裡拿出來的,林溪一直緊緊握著,直到他來,才無意識的給出來。

    ………他到底怎麼想的?謝虞川發覺自己也並不是完全懂林溪的每一個想法。

    他本不必深入虎穴。

    他完完全全可以早點出來。

    那樣也足夠了。

    不知怎麼,謝虞川又想起那一天,林溪也是用這雙手,牽著他的衣角,對他說喜歡。

    「這怎麼可能?」這是他當時的第一個想法,也是唯一一個想法。

    無論是他,還是林溪,都不應該和這種念頭掛鉤。

    他是兄長,是守衛者,是長輩。

    他會傾儘自己所有,一生保護和引導這個他親自養大的孩子,但這個「所有」里,絕不包括其他親密關係。

    在他的設想里,其實並沒有林溪長大、獨立,完全不需要自己,進而另外建立家庭的景象,因為無論從什麼角度看,林溪對他的依賴都太過度,事實上,他是打算好了,林溪會一輩子待在自己身邊。

    某種程度,他也縱容這一點。

    他願意無微不至的給予關懷和照料,願意做這個孩子的依靠,直到最後一天。

    這樣難道不是足夠了麼?

    於他而言,於林溪而言,像過去許多年一樣繼續生活,難道不是一件令人幸福和滿足的事情?

    他還要些什麼呢?

    暖黃的燈光下,謝虞川用複雜的目光凝視著床上的人。

    很久很久,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

    第34章

    謝虞川一直守著林溪。

    到夜裡, 林溪開始在床上翻來覆去。

    謝虞川淺眠著,被他小聲的呢喃和哼唧弄醒,立刻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他的額頭、臉頰都熱乎乎的, 不算燙, 沒有發燒,但紅通通的, 襯著雪白的膚色,有種燦爛的漂亮。

    這種漂亮讓他與平日裡看起來判若兩人。

    謝虞川第一反應是叫醫生和看護。

    深夜仍有人守在外面, 一叫馬上就進來查看情況。

    倒騰了片刻,給林溪換了瓶藥水掛著。

    謝虞川抬頭一看, 還是原來那種。

    來人摸摸鼻子, 向大老闆小聲解釋,被打了那麼多五花八門的藥, 有點反應很正常,沒有換藥的必要, 事實上,林溪因為長期治療的緣故,對大部分精神藥品都有抗性, 這些東西對他影響很小。

    潛台詞要不是謝虞川這麼盯著, 人家睡一覺醒來都不知道有這事。

    想了想,還很多嘴的說, 林溪這是潛意識知道了有他在, 要不然, 這覺都不一定需要睡。

    「……」謝虞川面色不虞的讓人出去了。

    可林溪還是不舒服的樣子。

    他在床上翻身, 他手上還掛著針, 險些扯掉,謝虞川眼疾手快, 把他胳膊撈到了自己懷裡。

    那姿勢很不舒服,林溪在睡夢皺起眉尖,表示抗議,謝虞川就乾脆連他整個人都摟過來,用上臂環抱住他,省得他亂動。

    床頭擺了水,但已經涼了,謝虞川拿過來,握在手心,給林溪餵。

    他覺得水太冷,不想給林溪喝太多,因此稍微沾濕了唇便要拿開,哪知林溪不肯,腦袋追過去,下巴就頂在他掌心,很不滿的皺著鼻子。

    謝虞川沒能犟贏他,撓了撓他下巴,便隨他去了 。

    咕嚕咕嚕,林溪把一整杯水都喝了下去。

    冰涼的水降下了他的燥熱,他更舒服一些,不再小聲哼哼,只是將腦袋抵在謝虞川胸前,安靜的靠著。

    謝虞川輕輕拍他的背,安靜的抱著他。

    時光好像變得慢了,只有他們。

    房門外有人經過,又走遠,留下細碎的腳步聲交談聲,窗簾為嚴密拉攏,留下一條縫,光倏地亮起又滅,在房間內一晃而過。

    謝虞川忽聽見一聲細細的叫喚:

    「哥。」

    他一愣,意識到什麼,垂眸看過去,果然見到一雙黑珍珠似的眼睛睜開了。

    林溪微仰著臉,神情迷離。

    謝虞川回答他:「我在。」

    林溪又叫了幾遍,他每一次都予以確認。

    謝虞川看他的狀態,知道他這會兒還不是很清醒,將他摟緊了,問他:「我在這裡,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麼?」

    林溪半垂著眼睫毛,燒紅的雲從臉頰爬到了眼底,他用雙手去扒拉謝虞川的袖口:「我是做夢麼?」

    謝虞川才要說什麼,又聽他喃喃:「我每天夢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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