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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0:04:15 作者: 木槿萌萌噠
    張九厘一怔。

    他很快意識到,謝虞川是在問,先前說過的,如果是他自己的孩子,他還會不會配合。

    張九厘的喉嚨像卡了根魚刺,不上不下,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他感覺到謝虞川的目光落在他的頭頂,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移開。

    「如無意外,他應當是我唯一的孩子,」謝虞川自顧自用喜怒不辨、靜若寒潭的遖鳯獨傢語調神色說著,「我沒有父母,也沒有結婚的打算,就他一個,是在我最彷徨的境地里,由米多瑪女神所賜的禮物。」

    「他認為我是他的救星,但他對我來說,也是這樣的意義。」

    「總有一天,我的所有東西都要給他,屆時,我希望你對他言聽計從,但同時也將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保護他。」

    張九厘心頭一顫。

    「記住了嗎?」

    張九厘咬緊牙關,「記住了。」

    謝虞川便簡單的揮了一下手,手背向外,是他可以走了的意思。

    「你知道要怎麼處理。」

    「是。」

    張九厘同手同腳離開,同時,他意識到,謝虞川態度的轉變、自己能保住這時薪過萬的工作,完全是因為這回聽了林溪的話。

    即使,那事情本身在謝虞川看來是一個錯誤。

    第33章

    醫療隊伍來的時候, 林溪已然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謝虞川將帶有自己氣味的衣服捲起來,放在他懷中,以做安撫, 接著, 便讓出位置給醫生。

    林間靜謐,他站了一會兒, 就看見不遠處車隊駛來,停在前方。

    一個頭髮花白、精神矍鑠的老人跨步下來, 拒絕老管家的攙扶,眸光如炬, 望著謝虞川。

    謝虞川保持著直立的姿勢, 沒有變化,只是眉尖輕輕動了動。

    他叫了一聲:「爺爺。」

    謝老爺子的目光掃過他身後, 那眼神表示他已經知悉了一切:「預會我去過了,這次就算了, 下次,不要再這樣了。」

    謝虞川沒吭聲,靜等他的真實來意。

    他不可能專程為這樣一件事情來一趟。

    果然, 片刻後, 他的人挑著擔架,帶著謝逢程過來。

    謝逢程的腿傷的很重, 大量失血, 包紮後, 他仍然昏迷不醒, 乾癟的臉再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意氣風發。

    「他們說你沒開會, 我就知道出事了,」老人嘆息一聲, 「你大哥,的確是做得太出格了。」

    謝虞川瞥了他一眼,聞言淡淡,「僅僅是出格嗎?」

    「這……」

    「出格不出格,並不是你我能定論的,一切要交給有審判權的人來。」

    謝老爺子「哦?」了一聲,似笑非笑的道:「你是指你的小朋友?」

    這個稱呼不帶狎昵,並不是對謝大那樣癖好的語氣。

    「我知道你,能有個孩子陪你很好,我也一直想見一見他,但聽說你把他安排去了別的地方,也就沒有主動去討嫌,」謝老爺子笑著捋鬍鬚,「聽說是很有音樂才華的,是個好孩子,什麼時候把他介紹給爺爺認識?」

    他這樣說,表示他知道謝虞川多年的動向,也知道林溪和謝虞川的關係。

    謝虞川不驚訝,畢竟薑還是老的辣,況且既然自己和林溪那些年的生活沒有被打擾,也就證明老爺子掌握的情況沒有嘴上說的那麼多。

    謝虞川冷道:「介紹就不必了,他只是個普通的孩子。」

    謝老爺子搖頭,「他是你養大的孩子,那就是謝家的孩子——」

    「不必了,」謝虞川眼神卻迅速轉沉,面容不悅,「需要我說第三遍?」

    「……」

    他這樣毫不客氣的說話,令老爺子臉上有一些難看。

    二人之間僵持片刻,謝老爺子看著這個自己親手栽培,從教他寫名字開始,就從不假於人手的孫子,不知該失望還是該欣慰。

    欣慰於他一旦有了自己的堅持,就絕不妥協,而失望,也在於此。

    好一會兒,老爺子調整了姿態,說:「你大哥在你手裡出事,傳出去對謝家沒有好處,我們家,從來沒有過兄弟相殘的事情,作為交換,我來出面,認林溪入譜,這樣也不行嗎?」

    不得不說,在某些時刻,老一派的人觀念出奇的一致。

    韓坤茱勸謝大倒戈,用的是謝家的大旗,謝老爺子來勸謝虞川,又是同樣說辭。

    謝虞川感到煩躁:「爺爺,您認為這話對我有用?」

    「……興許是沒有了,」老人嘴唇輕動,破天荒露出一些懊悔,但很快恢復如常,「可是你的小朋友不一定,你應當為他考慮。」

    「不必,」謝虞川篤定、果決,他知道林溪每一個想法,完全知道。

    「他不需要這些東西,他要的東西我能給。」

    老爺子聽了直搖頭,只覺得「能給」這樣的話語未免自大。

    連他活到這個年紀,也不敢輕易說自己完全能滿足另一個人的需要。

    因為人的心會變化,人的欲望永遠難以填滿。

    「你還是仔細想想,或者等那小朋友醒了再問問如何?」

    老頭不見兔子不撒鷹,十分想要再次保下大孫子,謝虞川有些不耐,眉眼壓低,才要說話,忽然一道乾澀的聲音響起來:「……我,不許。」

    二人都蹙起眉。

    樹幹後,一道身影清晰起來,步伐緩慢但堅定,最後露出布滿了血跡、淚痕的一張臉,是葉玉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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