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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0:04:15 作者: 木槿萌萌噠
    他在謝逢程的安排下,趁林溪不備,放置了定位儀器。

    至於放置時間——林溪出地下室時檢查過,身上沒有這東西。

    那就只能是在葉玉茗房間的時候了。

    林溪眸子沉下來,有如透不進光的夜。

    「好了,不聽話的孩子,是要接受懲罰的,」謝逢程好整以暇。

    保鏢收到了他的眼神示意,一齊靠近了林溪。

    某些反應已經是本能,在林溪還沒有想什麼的時候,身體已先一步與這幾人搏鬥起來。

    他的拳腳動作,他的反應速度,幾乎讓在場所有的人詫異。

    有好幾回,高大健壯、訓練有素的保鏢都沒能從他手裡討到好。

    屢次挨打,保鏢們的血性也被激發,下手愈發沒有輕重,甚至動用起了電擊棍。

    電擊棍落在肩頭舊傷上時,林溪幾乎連牙關都在發顫。

    很疼。

    疼到骨子裡。

    會讓他想起在更遠、更早的時候,他曾經經歷過的一些東西。

    他感到自己的靈魂在動搖,某些關了很久的東西,正隔著搖搖欲墜的牢籠盡情嘶吼。

    又一棍,落在膝蓋窩。

    他被迫半跪下來,從而緩解這一擊打。

    這時,赫赫風聲掠過頭頂,林溪想也不想,就地一滾,鏟到來人。

    再一扯、一奪,一隻電擊棍落在手中。

    底下那個被壓制的彪形大漢開始瘋狂的掙扎,然而少年此刻爆發出的怪力沒有給他留下一絲一毫的餘地。

    大漢瞳孔倒映出少年的臉,霎時間竟出了一層冷汗。

    那面孔森寒冷峻,叫月亮的冷光一照,竟像是叢林裡走出來的野狼一樣。

    棍棒以電閃雷鳴之速朝大漢的天靈蓋落下來,以那種速度和力道,恐怕要將頭顱都砸成兩半。

    死神的鼻息已經貼近他的臉頰,生命即將完結之際,他感到一種單純的懊悔。

    不該為錢來做這種活。

    不該輕視偽裝成獵物的獵手。

    不該——

    在那千鈞一髮的萬分之一秒里,風忽地停了。

    預想的頭破血流、小命嗚呼並沒有發生。

    加在他身上的巨大力道陡然鬆懈下來。

    他睜開眼睛,見那少年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瞳不斷閃爍,牙關緊咬,額頭青筋全都爆了起來。

    「走,」他從牙關里蹦出這樣的字眼。

    明明是絕佳的逃跑時機,大漢卻在那一刻鐘愣住了。

    帶著猶疑、古怪的情緒,大漢抬眼望向少年的臉。

    他的神情……是在掙扎、在抵抗。

    ——他不想殺人。

    大漢很快悟到了這一點。

    是啊,誰想殺人呢。

    死去的人只是痛苦一瞬,馬上就消失不見,但手上染著鮮血的人,卻會永遠記住生命在手裡掙扎和消逝的感覺,會永遠記住那種黏膩、冰冷、噁心。

    所有的理智回籠,大漢用手撐住地面,狼狽的向外爬去。

    描述起來是很長的一段心理活動、拐了很大一個彎,但實際上在搏鬥中只是過去了三秒鐘罷了。其餘的保鏢當即飛撲上來,奪棍的奪棍,打人的打人。

    少年的兇悍嗜血消失不見,他逐漸顯出弱勢,在七八人的圍攻下節節敗退。

    最後不知道是被誰制服,壓倒半跪在了地上。

    月色星光映出他蒼白如紙的臉,被鮮血完全染紅的外衣。

    他的下巴被一隻手捏起來。

    謝逢程眯起眼,與他對視。

    林溪沒有看他,垂下的眼睫蓋住了一半瞳孔。

    這張臉上沒有畏懼、慌張,沒有憤怒、顫抖,也就沒有這些情緒帶來的精彩和美麗。

    謝逢程露出不悅的神色。他發覺自己壓根提不起興致。

    這和他預想的差太多了。

    就好像一個人努力攀登、征服山峰,最後發現山上光禿禿的,連天都被屏障給擋住了。

    真夠敗興的。

    「捆起來,」謝逢程道,「收拾乾淨,等著待客。」

    *

    走在乾淨敞亮的長廊里,謝虞川忽覺肋骨下方一陣抽疼。

    他單手扶住牆壁,眉心緊擰。

    秘書關切上前:「您怎麼了?胃不舒服嗎?要不要我扶您去休息休息。」

    謝虞川抬手止住對方的攙扶。那疼痛在緩緩褪下去,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

    連軸轉數日,偶有身體不適並不算稀奇。

    他沒放在心上,繼續前行。

    前方落地玻璃後,大會議室內,數人已在自己的名牌下落座,有人屏息凝神,有人交頭接耳。

    謝虞川扣緊西裝,面容冷峻:「裡面都到齊了?」

    秘書念了幾個名字,是請假的、委託他人的,又念了幾個名字,是還沒有到的。

    謝虞川的腳步在玻璃窗外停住,他挑出三個股東的名字,問:「這幾個人,同時委託了他人?」

    秘書也覺不妥,皺眉思索起來。

    「呵,」謝虞川淡淡點破,「謝逢程沒有老實呆在他那個破島上是吧。」

    只是一瞬間,他已經聯想出另一派的拉攏,但並不在意。

    跳樑小丑而已。

    然而也就是這時,走廊外又穿梭過幾道身影,那是來開會的眾人所攜帶的保鏢助理等等,一應留在外間大休息室內。

    謝虞川深邃的瞳從里轉到外,如利刃出了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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