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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0:04:15 作者: 木槿萌萌噠
    林溪皺眉。

    「他們什麼都要拿我和你比, 『如果是那個孩子, 應該會做的更好吧』,『如果是那個孩子, 性格一定會更加溫柔善良吧,『果然基因很重要啊』,他們一直就是這麼想的!」

    「你是該好好給他們掃個墓,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嗎——「

    「他們死在找你的路上!」

    林溪一怔,十足愕然。

    因著分神,他手上的力道稍鬆了一刻,慕雲嘉就趁著這個空檔將他掙開,狠狠撞在牆上。

    脊梁骨咯在了堅硬的牆壁上,鐵鏈牽制住手腕,箍出兩道青紫於痕跡。林溪吃痛,一滴冷汗從額上滴落,但一聲都沒吭。

    慕雲嘉半趴在地上,用手肘撐住地板,眼睛自下而上的與他對視,裡面全是憎恨和怨怒。

    ——辛苦生下的孩子,慢慢長大,沒有繼承父母任何一方的長相,也展露出與父母完全不同的脾性和愛好,他喜好爭奪,從不讓步,在幼兒園把所有人欺負了個遍。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被老師叫去後,父母剪下了孩子的頭髮,悄悄做了親子鑑定。

    他們的猜想被印證,孩子果然不是親生的。

    並不知道到底哪個環節出了錯,於是一環一環的捋,把相關的人都找了一遍,年復一年,月復一月。

    孩子不知道父母為什麼總是一副失望、疲憊的模樣,也不知道到底要怎樣才能叫他們把目光放回自己的身上,他摸著淚走到父母的房門前,卻聽見他們在裡面說「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一樣」。

    後來他們死在尋找親生孩子的路上,被一場泥石流淹沒,那個總是令他們失望的孩子,也就徹底沒有證明自己的機會,開始了寄人籬下的十年。

    慕雲嘉全身心都是痛意、恨意,叫他悲憤,叫他難以自抑,他大吼:「那明明是我的爸爸媽媽,是、我、一、個、人、的!」

    「……」

    室內昏暗,他的情緒仿佛有衝擊力和感染力,連端坐的美少年也投來一瞥,仿佛被驚動。

    然而林溪卻沒有接茬,他用手輕輕按著太陽穴,神色也是淡淡的。

    過了很久,才有一句「原來如此」。

    他連正眼都沒給慕雲嘉一個,只輕描淡寫:「所以,你果然是個忘恩負義的混蛋。」

    慕雲嘉猛地抬頭,簡直難以置信:「你憑什麼這麼說!?」

    「難道不是?」林溪反問他。

    「即便不是親生,還好好的撫養你,他們死後,你仍享受著慕家的榮華富貴,吃穿用度一樣不差,可就算這樣,你還是要怨天尤人,埋怨已經精疲力盡的他們,憎恨我這個……」林溪頓了頓,卻覺得說這些沒意思,搖了搖頭,略了過去,他挑起冷靜的眉峰,「所以某種程度上,他們對你的失望也沒錯對麼。」

    「胡說!是他們在忽視我,敷衍我,討厭我——!」

    「他們明明保護了你。」

    「……」

    「即便疲於奔路,疲於尋覓,他們仍然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真相,就連兄弟姐妹、生身父母也都被蒙在鼓裡,」林溪望他,「不然,你怎麼在慕家長到這麼大的?」

    「……」

    「這就是人家說的,」林溪漠然的、字字清晰的,「劣、等、基、因吧。」

    那形如審判的語氣,那戳中心窩的話語,讓慕雲嘉霎時暴怒,他立刻失去理智,一邊大叫著「不許你說了」,一邊在室內搜尋什麼。

    很快他看到被放置在旁的,多餘的一條鐵鏈。

    鐵鏈是精鋼打造,環環相扣,稜角分明。

    他爆出力氣,拎起鐵鏈,向林溪猛衝上去。

    林溪本可以躲開,但鐵鏈甩下來時,卻絲毫不避讓,仍直直仰頭盯著他,用瞳孔照出他惱羞成怒的模樣。

    ——鐵鏈重重落在肩頭,皮肉開裂,骨骼震顫。

    一滴赤紅色的鮮血滴落,噠噠的落在地上。

    那聲音清晰可聞。

    林溪抬手一抹,手中黏膩。

    腦子裡仿佛有什麼東西突然被打開,他眸色漸漸幽暗深沉。

    一次擊打之後,慕雲嘉尚不解氣,雙手抓住鐵鏈,上前一步,要朝林溪的腦袋砸去——

    「好了——!」

    一隻纖細的手抓住鐵鏈,身體向前格擋,將這一下攔在了自己的身上。

    因為痛的厲害,漂亮纖瘦的美少年發出「嘶」聲。

    這聲音也給即將超出限制的一幕按下了暫停鍵。

    美少年扶著受傷的腰部,柔軟的身軀卻極具韌性,頭顱仰著:「你在做什麼?」

    慕雲嘉:「我還問你在做什麼!?」

    「他是先生要的人,」美少年說,「你不能動。」

    「你——」

    慕雲嘉氣急敗壞,然而怒氣在腔內衝撞半響,竟不敢出頭。

    好久,他咬牙切齒:「是,我差點給忘了,這裡還有一條看門的母狗。」

    美少年毫無反應,只有面色稍稍白了一瞬。

    他直直的盯著慕雲嘉:「出去。」

    慕雲嘉並不甘心,牙關緊咬,死盯著他二人。

    美少年又大聲重複一句「出去」,手移開,在通訊工具上。

    「否則我告訴先生!」

    這稱呼在這裡是極高的權威,無論內心順服與否。

    慕雲嘉攥緊拳頭,卻只得緩緩退開。

    靠著門板,他憤怒的踹了一下腳,卻並不就此離開,尖聲譏諷:「你的先生讓你來這裡又是做什麼,你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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