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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20:16 作者: 林起笙
謝言岐捉住她的柔荑,握在掌中,笑著反問道:「殿下這是心疼了?」
初沅沒有應話,但她眸里蘊著的愁楚,就如同一層薄霧,籠著她的情緒。
不需他過多探究,便能看透。
謝言岐捏捏她的小手,不禁笑意愈甚,「殿下就這麼害怕成為小|寡|婦嗎,嗯?」
一時間,話題又回到最初,她剛來這裡的時候。
初沅曲指勾了勾他手心,瓮聲瓮氣地回道:「才不是,我又沒有嫁給你……」
他們現在,便是連婚約都不曾有。
謝言岐也一直耽擱著,尚未來得及向聖人請旨。
雖說昨晚的事情,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但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他的心裡,也會有不安。
他也會怕。
怕一步不慎,便誤了她的終生。
思及此,謝言岐眸里的笑意逐漸斂去。
他目不轉睛地凝注著她,問道:「所以,殿下願意下嫁微臣麼?」
他這般鄭重其事,倒是讓初沅有幾分猝不及防。
因著心裡的詫愕,她那雙本就大的眼睛,不免又睜大一圈。
謝言岐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的眉眼。
他繼續逼問:「嗯?」
初沅在他的逼視之下,退無可退。
她櫻唇翕動,還沒來得及道出心中答案。
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動靜。
……
聖人聽說謝言岐已經甦醒,便決定過來看看他。
----畢竟,謝言岐是因為救他,方才落得個身負重傷。
況且,他也確實有些事情,需要過來找他問一下。
顧及謝言岐尚未痊癒,須得靜養,所以聖人此次前來,並未帶過多的扈從。與他同行的,就只有一個掌燈的內侍,和兩名負責他安全的帶刀侍衛。
奚平站在門前望風,見到聖人負著手,慢步往這邊走近,不禁眉宇微蹙,憂心地看向身後緊闔的門扉。
他不自在地輕咳一聲,以作提醒,旋即,上前向聖人問安:「參見陛下。」
聖人微不可查地一頷首,目光飄向他後面的暖閣,問道:「你家世子可曾醒了?」
奚平不敢欺君,但也不敢輕易地放他進去,泄露初沅的蹤跡。
他嘴唇翕動,幾番開口,如何都答不上話來。
聖人見他支吾難言,難免怫然不悅,生了幾分不耐煩。
正當他準備出言責備奚平的不盡責,竟是連自家主子的狀況都不知的時候,屋內傳來一陣茶具摔碎的聲響----
初沅聽出聖人的聲音,登時心慌撩亂,著急忙慌地想要離開。
可她側臥在謝言岐身旁,雙足卻是擱在腳踏,這樣的姿勢維持太久,難免不適腿麻。
她甫一起身,兩腿便像是針扎似的刺痛。
初沅一個不慎,便朝著地面跌倒。
身體失重的瞬間,她出於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什麼。
孰料,竟是扯動了床邊春凳上的幔帛----那上邊,放置著一個茶壺,裡頭盛著溫水,以備不時之需。
隨著她這一扯,茶壺倏然落地,清脆地碎在耳畔。
有些許碎片飛濺,落在了她的裙袂。
初沅整個人怔住,心頭漫上絕望。
謝言岐本想拉住她,可現在的他到底是受了傷,稍一動作,傷口便洇出血跡,身上纏好的紗布,也立時暈開一道殷紅。
看著跌倒地面、一臉生無可戀的初沅,他先是一怔,旋即,反倒是無奈地笑了。
----這傻姑娘,還真是生動詮釋了,何謂慌不擇路。
他抑著笑,問道:「摔到了沒?」
初沅手撐著地面,緩慢起身。
她驀然回首看向他,瞧見他胸|前洇出的血跡之時,原先的窮途落魄一掃而空。
初沅凝著眉,呼之欲出的關切問詢尚且卡在喉間。
這時,聖人也因為屋內的這陣動靜,徑直朝著這邊走來。
奚平攔不住,只得緊隨其後,暗自祈求今晚的事情莫要敗露。
終於,聖人走到門口,抬手輕叩屋門,「蘊川,你醒了嗎?裡面是發生了什麼事?」
此情此境,他的聲音於初沅而言,不啻於催命符。
初沅復又回首,望向不遠處的屋門。
燈火映出聖人的身影,清晰地拓在門上。
眼下,隔著一層薄薄的門扉,他繼續在外頭追問著:「蘊川,蘊川?」
初沅整個人僵住,生怕他會在猝不及防的下一刻,破門而入。
她強撐著不適,艱難地站起。
謝言岐坐在床上,單腿支起,慵懶地將肘臂搭在膝上,始終噙著淡淡的笑意,看著她。
好整以暇的模樣,和她的局促不安相較,倒是顯得她格外的不穩重。
初沅看見他的傷,又不好表露心裡的埋怨。
她緊張無措地環視四周,意圖找出一個藏身之所。
謝言岐下頜微抬,笑著示意她身後的屏風。
初沅讀懂他的意思,一時間,也顧不得其他,拖著僵麻的雙|腿,趔趄行至那座黃花梨木山水屏風的後邊,蹲下身,躲了起來。
與此同時,一直等不到謝言岐回應的聖人,也終於耐不住性子,徑直推門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