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頁

2023-09-22 13:20:16 作者: 林起笙
    忽然,他極為肆意地輕笑一聲,啞著嗓音,若有所指地笑道:「殿下,長大了啊。」

    話音甫落,初沅的整張臉,便倏然紅了個徹底。

    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小手抵著男人的肩膀,憋半天,這才似羞似嗔地,瓮著聲音囁嚅:「你、你個登徒子!」

    聞言,謝言岐徐緩抬首,唇吻沿著她的頎秀脖頸上移,若有若無地貼近,到最後,他俯著首,吻住她的耳珠,在她耳畔輕笑道:「殿下知道就好。」

    他也沒想過,在她這裡做什麼君子。

    他也不是什麼,所謂的君子。

    他的呼吸灼得初沅頭皮發麻。

    她忙是去推他,嗓音噙著幾分嬌,「你、你離我遠點。」

    這回,謝言岐倒是極為配合,隨著她的輕推後退半步。

    初沅撐著妝檯邊緣,從上面下來。

    落地之時,她竟是月退軟地趔趄一下。

    見狀,謝言岐伸手去扶。

    卻只觸到她微涼的衣角。

    初沅忙不迭倒退一小步,和他拉開距離,抬眸望向他的目光,怯生生的,好似他是什麼吃人的豺狼。

    不過,他方才那個陣勢,確實也和吃人無異。

    謝言岐看著她紅到冶艷的嘴唇,眼神微動,不自覺地滾了下喉結。

    他不免自嘲一笑,轉過身,闊步走向不遠處的屏風。

    那上邊,還掛著她留著更換的襦裙。

    初沅靠著鏡台,眼看著他取下寶花纈紋湖藍綾裙,又邁著不緊不慢地步履,去而復返。

    謝言岐將手裡的綾裙展開,牽著兩端繞過她頭頂,慢條斯理地繫著綢帶。

    手背的掌骨隨著他五指的動作,錯著青筋,時有時無地清晰浮現。

    蘊著她無法推拒的力道。

    初沅垂著眼帘,看著他熟練地將月匈前綢帶系好,腦海里一幕幕閃現的,是方才的意|亂|情|迷,他的出格舉止。

    她悄然掀眸,沉默地打量著他。

    他微垂著眼瞼,給她穿戴衣物,神情專注且認真。

    全不似上一刻的輕佻風|流。

    好像僅她一人,還為著先前的事情,心緒不寧。

    意識到這點,初沅的心裡,登時湧上一股慍怒,混著羞赧,讓她難以平復。

    也許是想要泄憤,又或者是出於報復的心態。

    她伸手,攀住他的肩頸,踮起足尖,軟糯櫻唇貼上他的頸側。

    見狀,謝言岐習慣性地扶住她的腰肢,以防她站不穩跌倒。

    孰料下一刻,頸側吃痛。

    初沅貝齒輕闔,咬住他。

    ***

    這場仲夏暴雨始終不見停歇,滴瀝敲著屋舍青瓦,自房檐落下一簾雨珠。

    樓閣四周的槁扇大開,謝貴妃跪坐於几榻上,纖纖玉指端起一樽杯盞,一邊觀賞著外邊的雨景,一邊淺抿品著茗茶。

    靜待須臾,是蘇承澤最先換好衣物,從旁邊的暖閣出來,對著她拱手行揖,「見過貴妃娘娘。」

    謝貴妃抬眸看他一眼,笑著招呼宮婢看座,示意他不必拘禮。

    從始至終,蘇承澤都恪守著君子之儀,表現得不卑不亢,頗有名仕之風致。

    謝貴妃側目打量著他,笑得愈發滿意----

    今年的這位狀元郎,不止驚才絕艷、相貌俊逸,更是有著翩翩風度。

    他們一行人冒雨回來的時候,那個引路的小宦官便給她回稟,說是這位狀元郎脫下外袍,為殿下擋了雨。

    也難怪,就他的衣物濕得最透。

    這般光風霽月的青年,又能和初沅相談甚歡,興許就是那日夜宴上,初沅看中的郎君罷。

    思及此,謝貴妃打量的目光愈發柔和。趁著初沅和謝言岐尚未出現,她就先旁敲側擊地打探起,蘇承澤的身份和家世。

    得知他是出生於鐘鳴鼎食之家,謝貴妃的心裡是更加認可。

    這樣的才幹,這樣的身世,確實是配得上,金枝玉葉的昭陽公主。

    雖說因著家風,蘇承澤自小和經史子集打的交道最多,以至於在處事之上頗有些遲鈍,但他也絕非不開竅的書呆子。

    眼見謝貴妃接二連三地問起他的事情,蘇承澤的心裡,也逐漸起疑。

    就在他思忖之際,這時,側邊的廊道里跫音逼近。

    蘇承澤望向那邊,恰好瞅見拎起裙擺,垂眸邁過台階,逐步向他們走近的初沅。

    屋檐垂下的雨簾滴瀝打著欄杆,濺起水霧朦朧,宛如輕紗將她的窈窕身段罩在其中。

    她整個人就像是春日抽芽的蘭穗、雨中枝頭的梨花,不染纖塵。

    蘇承澤的呼吸,登時有剎那的凝滯。

    電光火石之間,他好似明白了,謝貴妃的用意。

    如果他所料不錯,應是謝貴妃幫著昭陽公主招婿,看中了他。

    不多時,初沅穿過廊道,行至這處樓閣。

    謝貴妃忙是招手,示意她落座身旁,拉著她的手閒聊,時不時地,就將話頭拋給蘇承澤,引著他們敘談。

    因著先前的偶遇,初沅也能和蘇承澤說上話。

    他們就從最先的抱月樓相遇,到之後,長公主的那場詩會,給謝貴妃講述著其間機緣。

    正值眾人言笑晏晏之際,廊道盡頭,謝言岐闊步行來,單手扶著頸側。

    直到他走進樓閣,拱手向謝貴妃行禮,在場的人方才瞧見他脖頸側邊貼著的紗布。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