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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20:16 作者: 林起笙
思及此,謝言岐撩起眼皮,復又望向牢房中,氣息奄奄的兩個嫌犯,輕笑道:「無妨。我來審。」
似是聽見他的這句話,臨近牢門的那個嫌犯從亂發中抬起頭來,表情略有波動。
***
等到散值離開大理寺牢獄,外邊的天色已是和地牢一般昏暗。
謝言岐登上回府的青帷馬車,後靠著車壁,眼眸微闔。
不出他所料,這兩名嫌犯審到最後,當真提到了昭陽公主府,說是收了公主府的好處,這才行兇殺人。
好在他們陳述此事時,牢中的獄卒就已讓他的人給替換,不曾走漏風聲。
謝言岐屈指輕敲著桌面,陷入了片刻的思索。
看來,現在就只有柳三娘的案子,還沒有和昭陽公主府扯上關係了。
稍作思索,他緩緩睜眼,忽而牽起唇角笑道:「原來是,平康坊。」
***
初沅此次隱匿行蹤出府,也並非是隨心所欲。
她乘著轔轔轆轆的馬車,先是去往靖安長公主府。
這位長公主殿下乃是天子胞妹,初沅的姑母。
昔年,聖人於亂世中舉兵,開基立業,最後率兵攻打到長安,正是長公主的駙馬,前朝的一位將軍守御城池。
彼時戰況膠著,城垣久攻不下,是身為人質的長公主奮力逃脫看守,集結城內的擁護者,組成一小支軍隊,和聖人裡應外合。
而且也是她大義滅親,親手斬殺了愚忠於前朝的駙馬。
屬實是,巾幗不讓鬚眉。
之後新朝始立,長公主也不曾再嫁,始終獨身一人。
初沅去到她的府邸,既能藉此解悶散心,也能在她的庇佑下,更加地悠閒自在。
見著久未逢面的初沅,正坐在池邊投餵魚食的長公主不禁莞爾而笑,起身朝她迎來,「這是哪家的俏郎君,竟然誤闖到了本宮府中?生得這般眉清目秀的,就不怕本宮留你做面首?」
男子裝束的初沅聽聞她這刻意打趣的話,不禁笑著行了個禮,道:「初沅給姑母請安。」
知道她這小姑娘懂事不好逗,長公主也沒再繼續湊趣兒。她拉住初沅的手,免去她的禮,隨後牽著她,往內院走去,邊走邊笑道:「終於把你給盼來了!也不知道那群殺手究竟是個什麼來頭,竟敢劫持當朝公主的車架。這些日子,可把你給憋壞了吧!莫怕,姑母明天就帶你出府去遊玩。有姑母在,我看還有誰敢對你動什麼歪心思!」
其實這段時日囿於府邸,初沅倒不覺得有多憋悶。
就是不知,她這般悄無聲息地轉到長公主府中,會不會……錯過?
錯過他的答案。
錯過他的解釋。
可是,在此之前的幾日,她都只等來落空。
繼續的等待,真的還有意義嗎?
看著面前言笑晏晏的長公主,初沅斂去心中千迴百轉的思緒,忙是彎了彎眼睛,「那就有勞姑母了。」
作者有話說:
有點少,但這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TUT
在醞釀下次貼貼啦
第九十二章
翌日, 初沅換上男子裝束,隨著長公主一道出府。
馬車穿過縱橫交錯的街巷,直往平康坊而去。
半個時辰以後, 停在一座樓閣前。
見到是長公主的車駕,裡面的堂倌眉歡眼笑, 連忙請她們上到二樓雅間。
「殿下來的真是時候!我們掌柜的, 今天正好舉辦詩會,拔得頭籌者,不僅能免去這一年裡在抱月樓的花銷, 還可以得到抱石先生的遺作, 也就是那幅舉世聞名、千金難買的《早春山居圖》!」
這抱月樓的掌柜曾也是識字知書的儒生,可惜當年時運不濟, 屢試不第,最後便聽取雙親的提議, 棄文從商, 開起了這樣一幢酒樓來。
熟料,他這一改行,竟是時來運轉。抱月齋的生意是一年比一年興隆,直至今日, 儼然是長安城首屈一指的酒樓。
而他也並未忘記讀書人的初心,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在抱月樓舉辦詩會:一來是能以文會友, 二來, 也能通過此舉立身揚名, 招攬更多賓客。
也是因著這場詩會, 眼下這抱月樓的來客, 竟有往日的兩倍之多。
堂倌說著, 就打起雅間的竹簾。
從半開的竹簾往外看去,恰能瞧見樓下的稠人廣坐。
席間的文人墨客輪番題詞,時不時地,就為一妙句、一好辭,撫掌擊節,滿堂喝彩。
其中最為矚目的,便是一位身著墨綠圓領袍衫的年輕男子。
唱完男子落筆書成的五言律詩以後,眾人不免紛紛稱道:
「好詩,好詩啊!」
「蘇公子不愧為聖人欽點的狀元郎,真是詩意豪邁、文采斐然!」
「我看今日的頭籌,非蘇公子莫屬了!」
……
男子被眾人圍繞著稱讚,不卑不亢,從容自若。聽著這些溢美之詞,他逐一拱手回禮道:「多謝,多謝。」
從始至終,他的唇角都彎著淡淡弧度,俊秀眉眼間,儘是少年郎的志得意滿。
忽然,他動作僵住,如有所感地抬起頭來,望向二樓雅間。
不期然地,和臨窗而坐的初沅視線相接。
初沅本是為他的賦詩側目,倒不曾想,這一剎那的打量,竟也會引得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