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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20:16 作者: 林起笙
    謝言岐對不起的,也就初沅一人。

    他也從沒想過,要對不起她。

    只是鎮國公府,遠比他要著急得多。不過是一封稍許透露口風的家書,他們竟然就已經開始為他籌備起婚事來了。

    思及馮稷方才的話,謝言岐頗有些無奈地,提了提唇角,「這件事,就先不勞馮大人費心了,大人就只管到時候,來喝喜酒便是。」

    說到此處,他屈指輕敲桌面,側目看向馮稷,笑,「不過,是揚州之事塵埃落定了麼?馮大人竟如此清閒,有空關心起我的私事來了。」

    馮稷被他的話梗得一怔,「……你最好是能分得清輕重。」

    隨即,他清了清嗓子,轉而提起了正事。

    在赴往揚州之時,他便仔細查勘過帳簿中的端倪。可以說,龐延洪這幾年的心性變化極大,尤其是三年前和三年後,簡直判若兩人,從清正廉潔的好官,變成了搜刮百姓的佞臣。

    馮稷調查過,這一切的轉折點,都在龐延洪的夫人逝世,雲錦珊進府的一年後。

    如此巧合,很難不讓他想起八年前,轟動一時的連環案。

    他最得意的門生,鎮國公府的二郎謝言嶺,便是在調查這樁案子的過程中,丟失了性命。而隨著他的英年早逝,朝堂的風聲鶴唳,這也成了始終懸而未決的迷案。

    思及此,馮稷痛心地捂住眼睛,嘆道:「蘊川,八年,八年了。這些事情,好像又要重演了。」

    蘊川,是謝言岐的表字。

    聽了這話,謝言岐半垂著眼帘,輕輕撥動扳指,一言不發,眸中情緒愈發晦暗深沉。

    ***

    不止是馮稷在為此事忐忑,洪災來襲之後,永寧侯也逐漸注意到龐延洪身上的不同尋常,開始輾轉不安起來。

    太像了。

    一切和八年前的那樁連環案,太像了。

    都是重臣性情大變,都伴隨著天災人禍。

    時隔八年,是宋氏的亡魂,又回來了。

    他又帶著狐妖,來索命了。

    ----只要是十五年前,上奏諫言請聖人出兵鎮壓宋氏之亂的朝中重臣,或是領兵平定宋氏禍亂的將領,都會被亡魂覆體,狐妖纏身,從而晾下彌天大錯。

    承平六年到承平八年期間,不過就短短兩年的時間,就先後有十六名臣子死於其法:先是身邊多了個勾魂攝魄的美人,隨後便是性情大變,危害百姓,敗光了生前的所有聲名,到最後,直接被吸淨精氣,眨眼的瞬間,活生生的一個人就癟成了乾屍,死相極其悽慘。

    而之所以說是宋頤帶著狐妖,是因為他早年跟隨聖人打天下的時候,曾經救過一隻白狐。

    相傳,那隻白狐為了感恩,在宋頤戰死的時候,和數十隻白狐晝夜出沒於屍骸遍地、鮮血淋漓的戰場,就為了找出宋頤的屍身。

    雪白的狐狸,殷紅的血跡,成堆的屍山。

    真是詭異到了極致。

    是以,對於這樁轟動一時的連環案,人們便說,是宋氏陰魂不散,和狐妖一道來尋仇了。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案件的頻發,漸漸地,民間就有傳言,道宋頤實屬無辜,這不是尋仇,是申冤。

    這樣的話,無疑是在打今上的臉。

    聖人大怒,著令三司審理此案。

    彼時的謝家二郎謝言嶺任刑部侍郎,就前往宋頤戰死的靈州,調查真相,這一去,便於途中病故,再也沒能回來。

    記起八年前,朝堂的那場腥風血雨,永寧侯的心裡,就止不住地忐忑難安。

    然,有些事情,不是想攔就能攔得住的。

    沒過幾日,僕從驚慌失措地帶來有關龐延洪的消息:「不好了,不好了!龐大人被狐妖洗干精魄,人沒了!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嗚對不起,今天又忙又累,就只有這麼點

    第五十八章

    龐延洪身為揚州刺史, 卻為了一己私利,將黎民百姓的生死置之不顧,致使堤壩潰決, 洪水泛濫,民不聊生。

    儘管他貪贓枉法、賣官鬻爵的證據確鑿, 但長安和揚州相距千里, 革職抄家的旨意便遲遲未能下達至此。

    所以在定罪之前,他和刺史府的一眾人等,都被軟禁在別莊西南隅的院落, 有官兵嚴加看守。

    或許是知道大勢已去, 除卻最開始的心有不甘、暴跳如雷,龐延洪這段時日的表現, 勉強還算得上是安分,沒有過什麼出格的舉動。

    殊不知, 他一鬧出動靜, 就是這麼大的事。

    第一個發現龐延洪屍身的人,是近身服侍著他的婢女。

    她伏跪在地,萬分惶恐之下,抖如篩糠, 「一個時辰之前,龐大人說想喝今年新進的貢茶。奴婢不過就是去煎個茶的功夫,再回來的時候, 龐大人……龐大人就已經變成這個模樣了!」

    聽完她的話, 馮稷蹙緊眉頭上前, 神情凝重地查驗著屍身, 那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衣物嶄新齊整, 可周身卻灰暗,皮肉乾枯貼骨,依稀能見生前相貌。

    ----確是龐延洪本人無疑。

    但一個活生生的人,又怎麼可能在轉瞬之間,就腐敗為一具乾枯的屍身?

    除非,真的是鬼怪妖物作祟。

    饒是幾年前,馮稷就已經見過這種詭異至極的死法,但今時今日,又看到當年的事情在面前重演,他還是免不了的陣陣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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