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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20:16 作者: 林起笙
    她緊攀謝言岐肩頸,由他將自己抱起。

    內室的門扉幾乎是被撞開,珠簾輕晃,擊起清越聲響,在璀璨燈燭中,流動著細碎的微光。

    但映在初沅泛起薄淚的眼眸中,就影影綽綽模糊成了一團。

    到亥時二刻,喚水沐浴的時候,她終是忍無可忍地伸出濕漉漉的小手,輕輕抵住他的唇,蔥指撫過那處淡青胡茬,「世子,修一修,成嗎?」

    謝言岐輕吻她手心,抬起眉梢低笑的那一聲,風|流又恣意,「我看你方才,不是挺喜歡的麼?」

    說著,他有意無意地,抵了抵唇角。

    話音甫落,初沅那張嬌媚又清純的小臉,便倏然紅了個徹底。

    謝言岐噙著笑意深望著她,隨即,似是使壞地,在她掌心蹭了蹭,帶過一片熟悉的、刺刺的酥|麻。

    初沅連忙將手收回,卷翹的睫羽不停輕顫著,一雙潤過水光的眸子含羞帶怯。

    這人怎麼,越來越壞了……

    他當初,分明還會紅耳朵來著。

    她這樣意外,說到底,還是因為見得太少了。

    這世間的男人,劣根如此。

    嘗過風月滋味以後,又哪還懂得收斂?

    縱是初沅在浮夢苑耳濡目染十餘年,卻還是抵不過,他這段時日的,神速領悟。

    浴斛的水溢灑了滿地,半個時辰以後,不得已,又重新換了回。

    謝言岐將初沅打橫抱起走出盥室,輕放在榻沿。

    初沅乏累不堪,恨不能沾枕即眠,可都到了這個時辰了,他竟然還不肯放過她。

    接過他遞來的剃刀時,初沅懵然一怔,眼圈泛紅的眸子輕抬,迷茫地朝他看去。

    謝言岐就坐在她腳邊的腳榻上,慵懶地將手肘支在床邊,微抬下頜仰首回望,風流俊逸的眉眼間,儘是饜足後的疏懶笑意,「不是嫌我嗎?」

    初沅無措地攥緊剃刀,「……可是,我、我不會。」

    儘管是在浮夢苑長大,但她這十幾年來,真正接觸過的男人,就只有他。

    這種給男人修鬢角的事情,她還真沒學過。

    然,她的欲言又止,落在謝言岐眼裡,便有了另外一番意味。

    他撐著床沿向她靠近,似笑非笑地眯起鳳眸,「原來,你還真敢嫌我啊?」

    這話,初沅還真是半句都不敢回答。

    她頓時乖順,硬著頭皮拿起剃刀,低頭湊到他跟前。

    怕傷到他,她的動作放得格外輕,但終究不夠熟練,一個不小心,便在他的下頜颳了條口子。

    不深,卻瞬間浮起一道淺淡的血痕,他的膚色又偏白,就顯得尤為矚目。

    初沅倏地瞪圓了清眸,支吾道:「世、世子,你疼不疼啊?」

    說著,她柔軟的指腹便取代了剃刀,輕碰他下頜。

    謝言岐眉宇微蹙,伸手扣住了她的皓腕,「你能有多大點力氣?」

    說著,他揉搓著那截纖細手腕,眉眼浮笑,「繼續。」

    初沅為難地顰起眉,「可我真的不會。」

    「往後的餘生還很長。」

    「你總得會。」

    謝言岐道。

    初沅凝眸望著他的眉眼,睫羽似蝶翼振翅輕顫。

    往後……餘生麼?

    他們真的可以有,往後餘生嗎?

    四目相對。

    謝言岐篤定地握緊她手腕,將她帶近,「來,我教你。」

    ***

    此次赴往揚州的,除卻前來賑災的戶部侍郎孫雲敬,還有奉命調查揚州堤壩潰決內情的大理寺卿馮稷。

    在他們到來之前,名義上,一直都是揚州府高游城的縣丞羅均,在率兵抗洪、撫慰災民。

    是以,翌日便是由他來交接諸項事宜。

    馮稷在大理寺任職數年,察秋毫之末,幾番對話之後,他就指出了羅均話中的缺漏:「羅大人真乃三頭六臂的神人也!既能未雨綢繆從蘇州調兵抗洪,又能在同一時間,疏散安頓附近百姓!」

    羅均忙道不敢:「主要是因為大難臨頭,揚州上下齊心協力,共抗天災罷了。屬下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並無旁的能耐。如今,二位大人從長安千里迢迢而來,救揚州黎民於水火,屬下就先代揚州府的百姓,跪謝二位了!」

    說著,他便並手舉過頭頂,躬身伏地跪拜,行大禮。

    一旁的戶部侍郎孫雲敬連忙扶他起來,「羅大人不必如此。為民請命,是我們身為朝臣的職責所在。」

    馮稷冷眼瞧著他們,一言不發,隨即便撐著圈椅扶手起身,往門口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遠遠消失在屋外,孫雲敬這才輕嘆了聲:「馮大人既為大理寺卿,便常年和各式各樣的罪犯打交道,這脾性嘛,難免就有些奇怪。方才那些話,羅大人莫要往心裡去。」

    羅均捻起袖子擦了擦額角,心有餘悸,「多謝孫大人。」他真的是,險些沒能瞞得過去。

    他是承平五年的明經科進士,到兩年前,才到揚州府謀了個縣丞之職。然,此處終究比不得京城,提拔晉升全要仰仗龐延洪這位刺史。

    他到揚州之前,就一直聽聞龐刺史剛正廉潔,是個人人稱頌的好官。原以為,他能在此搏得個好前程,卻不曾想,龐延洪此人名孚其實----他壓根就是仗著天高皇帝遠,肆意妄為,四處斂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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