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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20:16 作者: 林起笙
他此次來到揚州,除了隨行的十餘名護衛,還有先行的二十多個暗衛,他們潛伏於揚州城各處,以探聽八方動靜。
得知柳三娘前來時,謝言岐正捏著指尖的黑子,在棋盤上與自己對弈。
「浮夢苑?」
重複念了遍這三個字,他腦中立時浮現的,是那晚夜色如墨,倔強脆弱立於明昧燈火中的單薄身影。
嬌柔纖細,弱不勝衣,怪惹人憐惜的。
謝言岐指抵下頜,垂眸看棋盤的眼神略有波動。
哦……
原來,是來給她求情的。
他頭也不抬地落子,從喉間逸出一聲漫不經心的低笑:「不見。」
(待修)
第八章
柳三娘如何都想不到,這位謝公子竟如此不近人情,即便是面對初沅這樣的絕色美人兒,也不會有絲毫的憐惜之情,讓上一步。
得到僕人帶來的明確拒絕之後,她的內心一陣煩亂。
現如今,她所籌備的出閣宴告吹,引得新客老客紛紛表達不滿;而搭上權貴的良機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可她卻因為初沅入獄,遲遲拿不出底牌,只好眼睜睜看著機會錯失,被隔壁的醉花間壓上一頭。
麻煩還遠不止如此,等她回到浮夢苑以後,她還得處理一樁樁的破事兒。
----浮夢苑裡,還有個不安分的瓊羽在等著她去處置呢。
這樁樁件件的倒霉事悉數浮現在她的腦海,直讓她心煩意亂,太陽穴突突跳動。
柳三娘長嘆一聲,抬頭看悅來客棧的二樓。
因為謝公子喜靜,所以這整個二樓,都是他包下的。
悅來客棧裝潢華麗,住一天的價格,便已逾千貫。
更別說是整個二樓。
聽說啊,謝公子已經在這兒住了有十來天了。
這紈絝子弟的做派,還真是令她不解。
明明這樣的大手筆都能輕易拿出,怎麼就非要扣著那艘六千貫的畫舫不放呢?
雖然六千貫確實不少,但他們浮夢苑也不是賠不起,這把該賠的賠了,該道的歉道了,和和氣氣地把這事兒揭過去,大家都相安無事,有什麼不好嗎?
柳三娘實在猜不透這位的心思,吃了閉門羹以後,到底轉身離開,繼續尋求別的門路。
***
謝言岐來揚州的這十餘日,可不是真的來遊玩的。
他所在的悅來客棧,早已在他的吩咐下,布下了眼線無數。
如今柳三娘的來向去向,肯定都沒能逃開他的眼。
他一手支著下頜,一手把玩著白棋。
那枚玉石所制的棋子夾在他修長的指間,竟還不抵他掌骨指節的漂亮。
「世子,那個柳三娘先是去醉仙樓買了幾樣糕點,然後提著食盒去了官府,在那兒待了小半個時候以後,這才去秦安的宅邸打聽世子的住處,到了這悅來客棧來。現在,她應該正在往浮夢苑的方向回去。」護衛奚平站在他的不遠處,拱手道。
聽了他的回稟,謝言岐小幅度地抬了下眉,略作思索,「去了醉仙樓,又去了官府?」
柳三娘不過是去探監而已,卻非要折道去往醉仙樓,想來,怕不止是簡單的探望。
再加上浮夢苑最近熱鬧的緊,所以他對近日「揚州洛神」出閣的事情,也略有耳聞。
看似不相關的兩件事聯想在一起,謝言岐便很快得到了答案。
恍然間,他又記起那日船上,狼狽至極,又美麗至極的小姑娘。
謝言岐用棋子敲了敲桌案,漫不經心地笑笑:「原來,她就是浮夢苑的頭牌啊。」
「倒是有點脾氣。」
奚平問:「那世子接下來打算如何?」
謝言岐將手中的白子拋回棋笥,起身抖落衣擺上的褶皺,道:「自然是去為美人求情。」
今天人家生辰,他總不能還鐵石心腸的,把人關在裡邊罷。
奚平愣了一瞬,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去客棧外備好了馬車。
不多時,那輛青帷馬車便踩著轔轔轆轆的聲音,前往了刺史府。
得虧於謝言岐這幾日在揚州揮霍無度的做派,但凡是有點門路的,都知道長安城來了位姓謝紈絝公子哥兒。
做生意的,想和他交好,藉此攀上高枝兒;這當官的嘛,自然也不能免俗。
謝言岐來這兒之後,收到了不少人的請柬,或是富商,或是官員。
卻獨獨沒有揚州的這位刺史大人。
但顯然,刺史龐延洪也對他略有耳聞。
謝言岐投上名刺之後,並沒有在待客的閽室等上多久,就等來了僕人的回稟:「謝公子,我們龐大人請您進去。」
謝言岐略微頷首,便慢他半步,繞過影壁進了刺史府。
裡邊雕樑畫棟,碧瓦飛甍,當真是,三步換一景,五步換一亭,富貴奢靡至極。
謝言岐沿途看過去,眉眼間染上了幾分冷意。
這時,前頭帶路的閽者忽地停在路邊,指著幾步之遠的涼亭,道:「謝公子,龐大人就在前邊。」
聞言,謝言岐眼神微動,看向了枝葉繁茂處,那錦衣華服的人。
龐延洪今年不過知命之年,大腹便便,略微有些發福。
他起身看向謝言岐,笑得很是敦厚:「想必,這便是大名鼎鼎的謝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