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9章 婆婆的回憶

    白貝貝輕輕搖了搖頭，不上了，她不想上學了。

    宮燚蹙了一下劍眉，「以後呢，以後你總歸要上班賺錢甚至嫁人的，難道你都要守在你婆婆身邊不出門了麼，還有，你婆婆總有一天會離開你的！」

    白貝貝被他最後一句話嚇到了，她當即看向他，「你胡說！」

    婆婆不會離開她的！

    看著女孩濕漉漉的眉眼，宮燚有些不忍，不忍再打擊她。

    「貝貝，你在跟誰說話呢？」這時婆婆在屋裡問道。

    「婆婆，你聽錯了吧，我沒有跟誰說話。」白貝貝慌張的回了一句，然後看向宮燚，「你走吧，欠你的錢我會想辦法還的，姐夫，謝謝你。」

    說完白貝貝將窗戶關上。

    宮燚透過玻璃窗看著她忙碌的小身影，他眉心蹙成的「川」字久久沒有展平。

    ……

    晚飯很快就好了，一盤紅燒肉，一個炒青菜，一碗番茄蛋花湯，白貝貝盛了兩碗白米飯，坐在婆婆對面吃飯。

    她沒有什麼胃口，低著小腦袋吃了幾粒米飯。

    她在想宮燚。

    宮燚還在外面，一直沒有走，現在天色暗了，他肚子餓了沒，還有，如果他一直不走，睡哪裡？

    好擔心他。

    「那個宮少還在外面麼？」婆婆突然問。

    心裡一直想著的人就這麼被問出來了，白貝貝猝然抬頭，她擺手，「不…不在了…」

    「哦，是麼，我本來還想著晚飯時間到了，他也該餓了，來者是客，我們應該請他吃一頓飯的。」

    白貝貝心裡大喜，她放下碗筷，飛快的起身，「婆婆，我去讓他進來！」

    自家孫女像一陣風般跑了，婆婆慈祥的笑了笑。

    很快，宮燚進來了。

    「婆婆。」宮燚恭敬的叫了一聲。

    「恩，」婆婆點頭，「坐吧，寒舍簡陋，一起吃吧。」

    白貝貝將一碗米飯遞了過來，宮燚坐下。

    三人不再說話，白貝貝悄悄用眼睛餘光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他吃飯的模樣真優雅，受過上等的教育，簡陋的木桌木椅跟他有些格格不入，他是那麼的俊逸高貴。

    白貝貝心裡甜甜的，她用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他的碗裡。

    宮燚側眸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對，女孩像小兔子般垂下了眼睫毛，她的小臉都紅了。

    宮燚勾唇，他真沒接觸過像她這樣羞赧乾淨的如同一張白紙的女孩，他什麼都沒有做，她自己將自己的臉憋紅了。

    又傻又可愛。

    宮燚將紅燒肉吃了下去。

    ……

    一頓晚餐在安靜和諧的氛圍里結束了，白貝貝去廚房洗碗。

    婆婆起身回房間，宮燚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婆婆，我扶你吧。」

    婆婆沒有拒絕。

    兩人一起進了房間，婆婆坐在床上，「宮少，我不留你了，你趁早回去吧。」

    宮燚定了定，「婆婆，你真的想將貝貝困在這裡麼，她才18歲，她的人生剛剛開始，這裡不屬於她。」

    婆婆露出悲涼的微笑，「二十年前，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有好人家給貝貝媽媽說親的時候，我都推掉了，我把家裡的三輪車賣掉了換錢，讓貝貝媽媽去了京都…可是，結果呢？」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將貝貝媽媽送了出去，如果沒有出去該多好，貝貝媽媽會像所有鄰居的女兒那樣，嫁人生子，健康平安的度過一生。」

    宮燚無法贊同這番話，嫁人生子？白貝貝會嫁給什麼樣的人？

    無非就是鄉里條件好的男人。

    可是他們怎麼配的上她？

    像她這般乾淨的女孩，值得精緻的對待。

    可是他不能反駁婆婆，天下父母心啊…

    婆婆看向房間裡唯一的一扇窗戶，她所有的記憶都回到了很久以前，「貝貝這孩子，她從出生起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她媽媽將她生下來的那天起就瘋了，她媽媽沒奶餵她，我就用白米粥的湯汁餵她，她剛開始幾天也會哭，想要媽媽抱抱，可是後來哭著哭著她也就死性了，一個人躺在床上，那麼安靜的咿咿呀呀。」

    「後來她會走路了，兩三歲了，我去給人家收割稻子賺錢，她和她媽媽兩個人待在家裡，這一待就是兩年，有一天我忘記帶鐮刀了，回家拿，我就在家裡的窗戶那看見她媽媽用小樹枝抽打她，她不鬧也不哭，一個人躲在牆角里，將自己縮成那么小的一團，我開門衝進去，將她抱在懷裡，我問她怎麼不告訴我，她邊幫我擦淚邊說，貝貝不疼的…」

    「我再也不敢將她一個人留在家裡跟她媽媽待在一起，於是我將她帶去一起干農活，田地里有很多鄰居家的小孩子，他們都不跟貝貝玩，因為他們背後都說貝貝是沒爹的孩子，是一個…小野種，所以貝貝從小到大都沒有朋友。」

    「貝貝五歲那年，鄉里的人強制性的將她媽媽送到了精神病院，我無力阻止，於是我出去幹活的時候就不帶她去了，將她鎖在家裡，她那么小的個兒就搬一個小凳踩上去開始做飯，幹家務，在同齡的小孩快樂的玩耍，纏著爸媽要玩具要零錢的時候她就那麼度過了她的童年，她從來沒有開口跟我要過東西。」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了，她16歲生日那年，她媽媽死在了精神病院裡，再一年，我的身體開始出現毛病，也就是那一年，白世達開始派人來接貝貝，我真不願意將貝貝送到白家去，我怕她受欺負，但是這孩子成績非常好，高考時考中了京都的一等大學，就在白世達那裡，我能怎麼辦，我湊不出學費，也沒有能力，我總不能耽誤這孩子的前程，於是在白世達再三的發誓保證下我將貝貝親自送到了白家。」

    「第一次去白家，貝貝就跟在我身後，緊緊的拽著我的衣角，我剛出門她就哭，她跟我說不喜歡這裡，想要回家，於是第一次我將她帶了回來，第二次我又送她去了白家，我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回來了，誰知道晚上的時候她一個人跑回了家，她緊緊的抱著我哭著求我別丟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