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遲來的真相

    劉才哲趕來時就看見尹暮晨頹廢又狼狽的模樣，那麼英挺俊拔的一個男人此刻靠著牆邊蹲成一團，他從褲兜里拿出煙，打了幾次打火機，才將煙點燃。

    「暮晨，怎麼回事？聽說尹小姐懷孕了？」

    他也是剛剛才得到的消息，立刻就趕了過來，兩周半，他和胡亞都清楚，這個孩子是尹暮晨的。

    尹暮晨是這個孩子的爸爸。

    「恩，」尹暮晨抽了一口煙，嗓音全啞透了，「懷孕了，但是，剛剛又流產了…」

    「什麼？」劉才哲大驚，「發生什麼事了？」

    「也沒什麼，就是…」尹暮晨夾著香菸的手指在顫抖里，那英俊的面龐上終於露出了痛色，「我喝了酒，去她房間，強暴她了。」

    劉才哲瞳仁一縮。

    尹暮晨抽著煙，繼續道，「其實我沒有醉，我就是借著這點酒意耍了一點酒瘋…我氣不過，真的氣不過，我放在心尖疼了這些年的女孩，不管上一代的恩怨如何，我捨不得動她一根頭髮…但是，她跟別的男孩子去酒店，她還懷了別人的孩子…」

    「下午就是在這裡，我看著她和那個范思成抱在一起，她求范思成帶她走，好像這裡就是她的牢籠…就算我夾在我媽和她之間再辛苦再難受，我都不能放她走，但是，她輕而易舉的就想離開我…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十年前，我也不是那麼需要她的出現…她也可以不出現，讓我自生自滅，也許我現在成了街頭小痞子，或者，坐了牢…可是她出現了，就不應該走，我根本就沒有想像過沒有她的日子會怎麼過…我怕了，真怕了…」

    「心裡那麼難受，我就去了她的房間，碰到她的那一刻我就失控了，我…她流產了，她出了那麼多血，剛才我看她的眼睛都閉不上…我知道，她恨我了，她一定在恨我…」

    ……

    一個小時後醫生摘了帶血的手套出來了，醫生抹了一下額頭的冷汗說道，「尹總，尹小姐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不過女人流產是大事，從現在起的一個月里尹小姐要臥床休息，坐月子，好好調理身休。」

    「恩。」尹暮晨點頭。

    「還有…」醫生吞吞吐吐。

    「還有什麼？」

    「尹總，尹小姐最近的身子太弱了，而且這么小的年紀懷孕本就是大忌，剛才…尹小姐流產，傷了子宮，以後若是再想懷孕，恐怕就很難了。」

    尹暮晨面色一沉，「你說什麼？」

    「尹總，你別生氣，我只是初步推測，我並沒有肯定說尹小姐從此不孕，也許會有奇蹟發生的…」

    醫生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尹暮晨拎著他的衣領直接一個拳頭揮了上去，他壓低聲，咬牙切齒道，「你說誰不孕，你說誰…」

    醫生嚇的雙腿發軟，「尹總，饒命…」

    劉才哲迅速上前，他制止住尹暮晨，「暮晨，夠了，現在已經這麼亂了，就別添事了…尹小姐在房間裡，不要再說了…」

    尹暮晨猩紅著眼眶收了拳頭，他側身，看向緊閉的這道房門。

    ……

    房間裡。

    阿嬸站在床邊，門外說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阿嬸痛惜的看向床上安靜躺著的女孩，怎麼就…不孕了呢？

    床上的尹水苓閉著眼睛，眼角有淚水滑落了下來，迅速消失在她的秀髮里。

    其實她醒了。

    門外說的話，她也聽清了。

    ……

    尹水苓開始坐月子，整整一個月。

    她很乖，努力的吃飯，睡覺，阿嬸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她偶爾也會露出一點笑意，堅強，勇敢的。

    尹暮晨不去公司，他也在公寓裡呆了整整一個月。

    不過他沒有進去過女孩的房間，不是不想進，每次站在她的房門口，他都沒有勇氣打開那扇門。

    他也知道女孩不想見他。

    有一次，房門開著，他站著門外看了她一眼，當時阿嬸餵她喝湯，阿嬸看見他，叫了一聲，他就見她整個身子驟僵。

    兩個人，一個人在房裡，一個人在房外，其實離的並不遠，但已經咫尺天涯。

    一個月很快就到了，阿嬸允許她接觸電器產品，尹水苓將房門關上，一個人坐在床頭，打開了手機里媽媽發來的簡訊。

    很多條簡訊，是史小青走的那一天，一條又一條的編給她的---

    「水苓，你今天跟媽媽這樣說話，媽媽真的很傷心。說實話，媽媽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媽媽不喜歡尹暮晨，不喜歡這個突然闖進我們家的男孩子，媽媽也知道，尹暮晨喜歡你…」

    「有一天我去公寓找你，我站在門外看見你穿了一件舞蹈服，坐在尹暮晨的大腿上和他接吻…你無法想像一個母親的心情，我15歲的女兒，身體還沒有發育，他抱著你親，那雙手還往你身上摸…水苓，你叫媽媽如何同意你和尹暮晨？」

    「於是我製造了一個誤會，我讓你回家，故意在你的房間書桌上夾了一本雜誌，我讓尹暮晨誤以為你是覺得他猥瑣下流，讓他誤以為你開始怕他，討厭他，遠離他…但凡他還有一點良知和臉面，他都應該遠離你…」

    「媽媽成功了，尹暮晨果然開始和你保持距離，你們之間開始出現嫌隙和裂縫…」

    「水苓，媽媽是真心為了你好，媽媽想你嫁到沐家去，以後榮華富貴不吃苦…媽媽只有你一個女兒，媽媽和你爸爸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媽媽將所有的愛和期待都寄托在了你身上…媽媽希望你爭氣，而不是15歲就跟尹暮晨搞在一起…」

    「水苓，這三年你不肯跟媽媽說話，媽媽心裡難受…你爸爸不會關心我，現在連你都遠離了我，前兩天我獨自去醫院，我的心臟已經越發的疼…」

    「水苓，你現在在哪裡，為什麼不肯接媽媽的電話，你回家好不好？難道你為了尹暮晨，真的不要媽媽了嗎？」

    「水苓，媽媽愛你。」……

    尹水苓平靜的將這些簡訊看完，雙腿蜷縮，她用纖臂抱緊了自己，她的視線最後定格在了「媽媽愛你」四個字上，一瞬間淚流滿面。

    她以為自己不會再哭了，可是她的淚水洶湧而下，控制不住。

    「媽媽…嗚嗚…」

    18歲的女孩子懷孕了，又流產了，這個時候她需要媽媽溫暖的懷抱，她也需要一個像寧卿這樣可以述說的朋友…

    可是她什麼都沒有。

    在這間房子裡，她一無所有。

    ……

    不知道哭了多久，房門被叩響，有人端著餐盤走了進來。

    「尹小姐，該吃飯了。」

    尹水苓聽出了這道聲音，是…劉才哲。

    她收了眼淚，還保持著用纖臂抱膝的姿勢，她將小巧的下頜擱在膝蓋上靜靜發呆。

    她開口，情緒平靜，「跟我聯繫的，是你麼？」

    劉才哲恭敬的站在床邊，他看著床上的女孩，一個月的修養不但沒將她養好，她還瘦了許多，嬌小的身子藏在寬鬆的棉質睡衣下幾乎沒有。

    劉才哲是愧疚的，他知道女孩問的是什麼，她問的是這三年發簡訊安排她和尹暮晨過夜的是不是他？

    「是的，是我。」劉才哲點頭。

    「恩…」尹水苓沒有意外，看完媽媽留給她的簡訊，以前她想不通的地方現在都想通了，「他不知道是我，因為他沒敢想是我，是嗎？其實他喜歡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得到我，但是因為…媽媽的原因，他以為我在抗拒他，逃避他，哪怕後來我跟他說了n遍的我喜歡他，他也不相信，因為…他一直以為我把他當哥哥，而從來沒有當過男人。」

    「是的，暮晨喜歡你，容不得任何男人來染指你，你們有過一段甜蜜的時光，他想跟你一直那樣下去，不過後來你媽媽…放了一本雜誌，他以為你開始懂了，怕了…暮晨很想得到你，所以我才送了那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替身。」

    尹水苓懂了，她終於懂了他為什麼從來不開燈，因為他怕從她身上看出一丁點的不同。

    他也從不吻她，因為…他只想吻她。

    吻她一個人而已。

    「那，這三年我打給他的電話，發給他的簡訊，他為什麼不回？」

    「因為，我用他的手機將你拉黑了。」

    尹水苓一聲輕笑，怪不得…

    「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你不適合暮晨，你們不會有結果。」

    劉才哲自認為，作為一個下屬一個朋友，他沒有做錯。

    旁觀者清，兩人隔著太深的仇恨，是不會有開花結果的那一天，兩人現在糾纏的越深，將來就會越痛苦。

    尹水苓是不知道上一代的恩怨，她甚至不知道劉琬心的存在。

    劉琬心是怎樣一個存在？

    劉琬心的存在就是，只要有她一天，尹水苓跟尹暮晨就沒有任何可能性。

    但是劉才哲對這個女孩是抱歉是愧疚的，尹德是尹德，她是她，她認識尹暮晨時才8歲，什麼都不懂的年紀。

    她是最無辜的那一個。

    現在就是這麼一個最無辜的人，失申失心，流了產，還被剝奪了一個做媽媽的權利，她才18歲，她成了這場恩怨里，付出了最慘烈代價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