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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04:24 作者: 薛直
    他們大約都以為嵇沄昏死過去,再無幸理,自然走得輕鬆,完全沒把殺人放在心上。而嵇沄也確實躺在地上昏昏沉沉,好一陣子才慢慢睜開眼,自己都覺得氣息越來越微弱。

    以經驗而言,這恐怕是遇上了仇殺,對方一行人能夠如此輕易地就把他扔在林子裡不管,很明顯是覺得沒有毀屍滅跡的必要,那麼此處定然是秘境一類不大可能被人發現屍體,之後也和他們聯繫不起來的地點。

    嵇沄試圖自救,在身上摸索丹藥法器,然而摸到的儲物囊是空的,法器雖然還在,但卻救不了命。他試圖運氣自我修復,卻發現經脈已經寸寸斷開,生不如死,一運氣反而死得更快。

    剛進入任務就面對這種死局,連嵇沄也不由在心中暗罵一句倒霉,連翻看任務提要的心情都沒了,直接準備從收藏里選道具來翻盤。

    很顯然那暴發戶和他現在的身份積怨已深,憋著要弄死他已經很久,終於在這裡找到了機會,不僅一瀉舊恨廢了他的經脈,也順便殺人拋屍。這個計劃原本天衣無縫,可惜,嵇沄過來了。

    正拖出背包格子強壓痛苦仔細思索,嵇沄忽然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這種時候他不能斷定來人身份,不免更加謹慎,暫緩動作,豎起耳朵,保持著微弱的呼吸,靜靜等待。

    腳步聲漸漸接近,嵇沄也悄無聲息地吞下一粒系統兌換的丹藥,雖然短時間內不能修復他身上的傷,免得遭人注意,但是卻也有了一戰之力。以他現在這幅明顯被人算計要死了的模樣,如果是正常人,要不然發善心救他一命,要不然當做沒看見離開。最多不過是試圖在他身上再翻翻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這些,嵇沄一味裝死,也就能糊弄過去,等對方走了,憑丹藥在心口留下的一縷熱氣,還是能夠死裡逃生。

    怕只怕來的是那些喜怒無常的妖魔中人,把他弄回去折磨,或者突發奇想收集屍骨什麼的,到時候難免一戰。

    嵇沄的系統也挺摳門,他現在收藏的東西多半是經歷了許多世界積攢下來的身家,說起來身上最值錢的還是做了許多任務學習到的知識和技能,系統提供的外掛都是完成任務之後獲得的抽獎機會,多數時候得到的道具看上去很有用,實際上應用的情況卻很少。

    就比如用在愛人身上的那個綁定道具,這個東西要不是遇到赫連酒,對他來說有什麼用?但偏偏能力和價值也不低,有時候想起來真令人生氣,就好像辛辛苦苦打遊戲,卻得不到相應的獎勵,只是一味逼氪……

    畢竟是失血過多,強烈到撕碎靈魂的疼痛到一定程度,又會讓人的心神逐漸遠離,胡思亂想,那腳步聲逐漸近了,嵇沄被翻過來的時候,尚且反應不過來,看上去真是和要死了一模一樣。

    不過他還是後知後覺,明白了耳朵里縹緲的聲音是什麼。

    「公子,他好髒啊,噫!你怎麼還拿手去碰?」這或許是個侍女,聲音年輕天真又甜美。

    距離嵇沄最近的是個少年明亮張揚,又帶著滿滿好奇的聲音:「是你啊。」

    那聲音里有一種輕飄飄的愉悅,像是……像是願望得償,美夢成真,曾經高高的雪山徹底融化,他仰頭看的一泓清水流到了腳邊,化為泥濘,得他掬起來才能拯救。

    與此同時落到嵇沄臉上的,還有溫軟手指輕輕顫抖的撫摸。隨後一張符紙就被啪一聲蓋在了嵇沄臉上,封住了他的五感神識,嵇沄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陷入了一片無邊無際,沒有時間概念的黑暗裡。

    等他再度醒來,就已經在一駕六隻蛟龍拉動的飛車上躺著。車內空間很大,屋宇房舍也都奢華精緻。身下的這張床也是柔軟如雲朵,目之所及的裝飾更是處處寶光內蘊,富有仙家氣象的同時,又深深顯露主人的身份高貴,備受寵愛。

    頭頂的帳幔,床頭的明珠,各樣的陳設……無一不說明嵇沄眼前一黑之前聽到的那個少年聲音救了他。原因,嵇沄自己也不知道,只能猜測對方早就認識自己,但那語氣,也讓他有一種微妙的預感……

    現在嵇沄默察一番自己的狀況,立刻就發現了其中的疑點。如果對方帶他走是出於純粹的惻隱之心,那麼自然會檢查他的身體狀況,也就會知道他遭遇了什麼。被搗毀了丹田,廢掉了經脈,雖然救他的人不一定能有辦法,但卻可以針對性地餵下急救的丹藥,暫時將破碎的經脈保護起來才對。

    至於說對方沒有想起來查看他的情況,那是更不可能的。

    所以嵇沄現在的經脈仍然破碎,事先吞下去的丹藥見效還需要更漫長的時間,身體狀況仍然堪憂……這已經說明了救他的人或許也不是懷抱善意。

    再說,他還記得被封閉五感之前聽到的那幾句話,對方分明認識他。

    難道原主真就是一個眼高於頂,處處得罪人,最終一朝馬失前蹄,被暗算的倒霉貨色?

    嵇沄心中疑惑,面上卻不露分毫,豎著耳朵傾聽室內似乎沒有什麼動靜,這才緩緩再度睜開眼睛。

    很巧,他才看清了四周的環境,試圖自己坐起來進一步觀察情況,珠簾就隨著輕微悅耳的碰撞聲被掀開,一道人影走了進來。嵇沄只好繼續躺在床上,露出一副不算是作偽的有氣無力模樣來,艱難地扭頭看向來人。

    進來的少年身穿錦袍,腰系玉帶,佩劍和玉,頭戴金冠,看上去不過十六七的模樣,長得更是鮮艷奪目,簡直令整個內室都亮了起來,絲毫沒有被華服奪去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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