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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02:15 作者: 林壑清
雲皎一一應下,有一搭沒一搭的同他閒聊,說兩句便要攪一攪鍋里的桉樹葉,樹葉綠意已經退去,水呈深綠色。
蕭朔提柴回來,將其放進柴房,繞到庖屋來,他淡淡掃了任辛一眼,任辛騰一下站起來,「雲姐姐,雜病論我背得還不熟,我去背書了,你讓蕭大哥幫你燒火吧。」
任辛被蕭朔嚇得就像受驚的小兔子,雲皎忍著笑,放任辛走。
任辛竄出庖屋,雲皎看不見他身影了,才問蕭朔,「你沒事總嚇他做什麼。」
「我沒嚇他,他自己膽子小。」蕭朔一本正經道,沒有任辛那張大嘴巴,哪會連許留年都知道他給雲皎送了豬草。想起許留年好奇又打趣的詢問,蕭朔就覺得頭疼。
雲皎笑了笑,「你和許大人商量出來了嗎,藥材要如何解決?」
「去富州採買。」蕭朔道,富州距逖州不遠,也在群山環抱之中,但富州地勢平坦,土壤肥沃,百姓安居樂業,雖比不上繁榮昌盛的江南水鄉,但比之瘴氣瀰漫毒蟲蛇蟻肆虐的逖州卻要好上太多。
往年,許留年便是派人去富州採買藥材,早就有了經驗,在富州也有交好的藥材商,今日與他商量的,不是藥材採買,而是另一件事。
富州守軍統領,是已故兵馬大元帥的舊部親信,蕭朔師承兵馬大元帥,與之亦有交情。
現在他們蹤跡未曾暴露,但總要做最壞的打算,蕭澤和閹黨知曉他們藏身赦南鎮,定會除他們而後快,赦南鎮多是手無寸鐵的百姓,衙役沒幾個,屆時連反抗之力都沒有。
青夷十二衛戍守青夷,遠水解不了近渴,蕭朔和許留年商量後,決定於現在親身前往富州。
前來逖州之時,他與皇兄便打的是納富州守軍為己用,聯合西南州府與新帝和閹黨分庭抗禮的主意。
他本不想如此之快便採取行動,待皇兄抵達赦南鎮後,再做打算。
但許留年有一句話說得很好,備預不虞,善之大者也,他不能拖,皇兄不日便會抵達赦南鎮,他需當好先鋒官。
若在往常,他無甚牽掛,來去也自如,但現在……蕭朔看著雲皎,鍋中水霧升起,水汽氤氳,模糊了雲皎的眉眼,蕭朔不知如何同她開口。
蕭朔久久沒說話,雲皎疑惑,要去富州採買,派誰去?
雲皎問:「定下誰去採買了嗎?」
蕭朔道:「我去。」
雲皎頓住,拿鍋鏟翻動桉樹葉的手停下,隔著氤氳的水汽看向蕭朔,「……要去多久?」
「快則十日,慢則半月。」
雲皎抿了抿嘴角,點了點頭。
蕭朔:「我儘快回來。」
「嗯。」
一時無言,庖屋裡氛圍變得沉悶,直到桉樹葉熬好水了,雲皎拿瓦罐來盛,喚蕭朔幫忙,才又活躍了起來。
盛了兩大瓦罐,雲皎沾了點鍋里剩下的桉樹葉水,往指縫蚊子咬過的地方擦,山林里的蚊子多是毒蚊子,咬後能癢許久,擦過後便不癢了。
雲皎把鍋里剩下的都舀小碗裡,端前面鋪子去尋任辛,讓任辛試一試,他被咬得比她厲害。
蕭朔留在庖屋將瓦罐封口,堆在一旁,慢悠悠地跟去前面鋪子,任辛雖不太識趣,但他蕭朔是放心的。
任辛年歲還小,容貌沒長開,身量也沒拔高,與雲皎站一起比她還矮半個頭,不足為懼。
然,事實證明他還是放心得太早了。
任辛後頸癢,他看不見擦不到,怕蹭衣裳上,便央著雲皎替他擦,聲聲雲姐姐喚得比誰都甜,哄得雲皎直樂,聽得蕭朔牙酸。
蕭朔穿過後堂,停在藥櫃旁,任辛勾著脖子扯著衣襟,雲皎手拿小毛刷沾水給他擦。
是他低估任辛了,蕭朔自省。
他若離去半月,任辛沒了懼怕,再黏著雲皎,尾巴都要翹天上去,他再回來,雲皎眼裡還有他,身邊還有他位置嗎?
有一個楚笙占據云皎注意就夠了,蕭朔不想再來一個。
雲皎幫任辛擦完,小碗裡還剩下不少,雲皎都給任辛了,讓他洗漱沐浴時加些在水中,試試有無效用。
洗澡時,花露水滴幾滴在水中,也有驅蚊的作用,但她自製的太簡易,不知是否有這效用,她昨天才洗澡,今天不打算洗,自個試不了。
任辛欣然答應,美滋滋地捧著。
雲皎回身,看見藥櫃旁的蕭朔,擦身而過時,喚他去搬酒,用野薄荷做驅蚊水,需得用酒來泡。
蕭朔任勞任怨抱來一壇,守著雲皎處理野薄荷。
酒味瀰漫,閣樓上柳彥禎支開小窗看了眼,眼不見心不煩,啪一聲合上窗,連個縫都沒留。
薄荷浸入酒中需得放置七日才能用,罈子搬入地窖。
蕭朔搬罈子回來,雲皎問他此去幾人,蕭朔答了,雲皎按每人三份給他們準備了面罩藥囊以及才做好的驅蚊水,鼓鼓囊囊一包。
蕭朔提上行囊,同雲皎一道離開藥鋪。
晚霞漫天,落日餘暉拖長了並肩離去的身影。
是夜,雲皎收拾妥當回屋睡覺,睡前如往常一般,推開堂屋後門查看後院盛開的花,朝陽開得正盛,山茶花也完全盛開,最邊上還有一行雙珠草和扁竹蘭,都開得很好,雲皎一一看過,心滿意足轉身回屋,剛踏入堂屋,便見蕭朔捧著他插花束的陶罐走來。
蕭朔把陶罐放桌上,「我離開這些時日,你幫我照料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