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
2023-09-22 13:02:15 作者: 林壑清
下山時他們一行四十人,途中死得死傷得傷,走到此處只剩下二十三人,若不是小皇孫機智果斷,又掃除了他們留下的蹤跡,就連屍體也一道處理了,他們或是早已被軍士追上一鍋端,身首異處。
獨眼大當家想不明白為什麼軍士追得這麼緊,但不妨礙他對自己認定的小皇孫更加推崇。
小皇孫能文能武,有城府有計謀,可擔大任,有小皇孫在,何愁不能為太子平反,恢復東宮以往的風光!
子言完全不知獨眼大當家對他寄予的厚望,他此刻正背對著眾人,瞧向遠處能看見烽火台的連綿群山。
那是大涼邊境對大衍的第一道防線,繞過烽火台穿過連綿群山,才算真正進入大涼。
子言看向平章,只挑了挑眉毛,兩人搭檔久了很是默契,即使不說話也能憑一個神情看出對方想表達什麼。
「真要去大涼?」這是子言挑眉的意思。
平章面無表情,斜了他一眼,意思也很明顯,「不然呢?」
子言回身望著腳下屬於大衍的國土,心裡嘆了口氣。
山匪忽悠來了,人也帶到了此處,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但此去大涼,不知還有沒有機會能再回來,他和平章或許都得交待在大涼。
灌木叢中藏匿著山匪,子言掃過他們藏身的地方,方才經歷了一場拼殺,追來的軍士死的死,傷的傷,短時間追不上他們。
「休整一個時辰。」子言道,「一個時辰後,趁夜潛入大涼。」
獨眼大當家心神激盪,他盼這一天盼得太久了。
其餘山匪轉動麻木的眼珠子,其中只有不解。
他們以為,跟著大當家下山是要干票大的,沒想到一下山就被軍士發現,攆著他們跑了八九天,眼見甩掉他們拉開距離,他們卻總能追上,眾山匪一路拼殺逃命,只以為甩掉軍士就萬事大吉,萬萬沒想到還要去大涼。
有個山匪問:「大當家,我們要去大涼?去大涼做什麼?」
獨眼大當家和子言交換了一個眼神,子言道:「軍士追得緊,他們不敢擅自越境,我們暫避幾日。」
眾山匪麻木的眼中煥發神采,只要不能追上他們,他們隨便找個山窩著也能活。
一個時辰後,眾人啟程,傷輕的攙著傷重的,三三兩兩扶著往大涼群山走去。
次日,一批軍士追上,百夫長環視四周,灌木叢樹葉上沾著血,還發現半個血腳印,此處確實有人停留過,不過人已經不知所蹤。
四散搜查,其中一個軍士喊道:「百夫長,您來看那邊!」
百夫長順著他說的方向看去,一件紅彤彤的血衣掛在樹梢隨風飄揚,極其顯眼。
百夫長領眾軍士追去,卻在大衍和大涼接壤處遠遠停下。
那棵樹的位置,不在大衍境內,而是在大涼地界內。
那群逃犯逃去了大涼!還留下血衣!
這是挑釁,□□裸的挑釁!
逃犯可以偷偷越境,而他們身為軍士,卻不能越界一步。
百夫長氣得吹鬍子瞪眼,什麼都做不了,只得領人回到邊防營中,一層層上報告知統帥。
下面軍士不知自己追的是誰,只以為是逃犯,但幾位將軍和統帥都知道,他們所追殺的是六皇子蕭朔一行人。
聽聞軍士稟報,逃犯逃入大涼,雲州邊防營統帥和幾位將軍震驚良久,回不過神來。
蕭朔身為一國皇子,怎會因身後追兵就輕易越境,逃入敵國?!
統帥和將軍面面相覷,只覺得沒有比這再荒誕的事。可這事又確確實實發生,由不得他們不信。
聖上密令,不能讓蕭朔活著走出雲州,可如今人潛入敵國,他們又不能追過去,難道就這麼放過他?
他們放過蕭朔,聖上卻不會放過他們。
可他們戍守邊境,一舉一動都會被無限放大,他們若是追,或許會被認為是要同大涼開戰。他們不追,聖上密令他們便完不成,可謂是進退維谷。
統帥拍桌,讓人磨墨,寫了封八百里加急的急報送往燕京,由聖上定奪。
急報送出第二日,當天夜裡,一道黑色身影悄無聲息潛入軍營,進入統帥帳篷。
統帥是被脖間涼意驚醒的,他甫一睜眼,一身著黑衣頭戴面具的人拿著刀,刀鞘抵在他頸側動脈之上。
統帥冷汗刷的流下,若抵著他的不是刀鞘而是刀鋒,他已然斃命。
「你是誰?」統帥咽了咽口水,艱難問道。
玄黓沒回,只是問:「他們在何處?」
他沒說名字,統帥卻聽懂了,對他的身份有了猜測,鎮定下來,「已經潛入大涼。」
玄黓收回刀鞘,轉身離開。
統帥劫後餘生,爬起來按著頸側,被刀鞘抵著的地方似乎還殘留著涼意。
黑色身影已然消失,統帥看著晃動的營帳帷布,神情變幻莫測,心中震撼得無以復加,昨日他才送出急報,如今聖上的人就到了,聖上的耳目已恐怖如斯?
——
赦南鎮,是蕭朔雲皎一行人最終目的地。當晚休整養足精神後,翌日一早他們便啟程趕路。
逖州山多路險,第一天,他們幾乎一整天都在爬上爬下,上了山又下山,著實累人。
第二日,蕭朔想在前探路,擬訂路線後再趕路也能快些。但他們有三匹矮腳馬,兩匹高頭大馬,馬兒一遇見險路便怎麼也不肯走,只有蕭朔御馬有術,能將馬兒牽過去,生生將他牽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