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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3:02:15 作者: 林壑清
    雲皎看向楚笙,完全想不到聽到的會是這個回答。

    蕭朔似乎也沒想到,他頓了下才道:「我和雲皎與你們同行,她們……帶上罷。」

    楚笙頷首,同蕭朔確定同行安排,而後朗聲道:「糧食規整到馬車上,板車空出來,能走路的走路,不能走路的坐板車。」

    她喊完,許怡首先站出來幫忙搬糧食,有一個人站出來,就會有更多的人站出來。她們餘糧不多,一人搭把手很快就搬上了馬車。

    雲皎替她們粗略檢查身體情況,每個人腳底都是傷。水泡破皮,翻起一塊皮,露出猩紅的嫩肉,這是最輕的,有些人腳底已經感染流黃水,沙土黏在傷口上,又髒又黑的一塊。

    先前雲皎腳底只是輕微破皮,走路時就已經疼得冒淚花,她們腳底磨破,卻仍然能堅持日夜趕路,跟上楚笙的速度。

    雲皎想,她現在知道楚笙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休息了一個晚上,有幾人昨日趕路一天的疲憊已經緩了過來,但大多數人狀態都不好,有說自己頭暈頭痛的,也有說時常感覺心悸胸悶氣短的,還有幾人說自己總是犯噁心,食欲不振,趕路一日很餓了,看到吃的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她們所說的都是疲勞過度後的症狀,最好的辦法是得到充分的休息,但目前顯然不可能。

    雲皎替她們一一號脈檢查,症狀嚴重的就安排坐板車,輕微的依舊走路。

    腳底磨破的人也挑了幾個嚴重的出來,一個是約十三歲的孩子,其餘的都是大人,她們腳底雲皎看了便覺得痛,特別是那個十三歲的小姑娘,雲皎不知道她是怎麼忍住不喊痛的。

    早晨以及上午是最適合趕路的時候,天亮了能看見路,又涼爽,誰也不想耽擱。

    走路的走路,坐板的坐板車,板車上坐不下,她們又不會騎馬,蕭朔便把馬車上的東西搬了一些出來,固定在大黑馬背上,讓她們坐進馬車。一行人緩緩出發。

    蕭朔駕馬車走在最前面,能走路的人走在中間,楚笙拉著板車走在最後面。

    雲皎和蕭朔一起坐在馬車前的木板上,馬車走得慢,雲皎盯著路邊的草木,想找找有沒有適合熏洗消毒傷口的草藥。

    她們一行人腳底的傷都需要處理。

    雲皎一心二用,一邊留意藥草,一邊問蕭朔:「蕭大哥,你之前是真的不願意帶她們一起走嗎?」

    雲皎總覺得她認識的蕭大哥不會這樣想。

    蕭朔:「不是,詐楚笙的。」

    此行流放之人都是太子黨官員的家人,因奪嫡之事被連累,蕭朔本就不會不管。

    「我就知道。」雲皎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

    蕭朔瞥了她一眼,「那你還問。」

    「我就想聽你親口說嘛。」雲皎笑了笑,瞥見前邊有細葉開白花的草,「蕭大哥,你停一下。」

    蕭朔停下馬車,雲皎跳下去,跑向路邊,蹲下仔細辨認,莖扁平分枝,白花,葉子細長,是蛇針草。

    蛇針草可清熱解毒,可以和婆婆丁一樣熬煮熏洗傷口,雲皎打算多擇點。她擇了一把放在身旁,蕭朔去拿了一個空籮筐,和她一起擇。

    一個小姑娘走過來,「我幫你們一起擇吧。」

    雲皎抬頭,是楚笙讓搬東西時第一個站出來的人,好像是叫許怡。

    「好,來我教你擇哪些。」雲皎道,給她指出蛇針草特徵,「這路邊都是,分開擇吧。」

    許怡點頭,走旁邊些去擇,柳氏走向她,在她身旁蹲下,兩人低聲說了幾句,柳氏也到一旁去擇蛇針草。

    後面又接連來了四人,有問雲皎的,也有去問許怡的。除去幾個幫忙擇藥的人,楚笙領著其餘人繼續趕路。

    人一多,很快就擇滿一籮筐,蕭朔提起往馬車後放,雲皎叫住他,讓他放在前面車板上,她剛才看見裡面有雜草,路上順便挑一挑。

    籮筐放上車前板,雲皎坐了上去,蕭朔駕上馬車,出發追趕走遠的楚笙。

    雲皎理出蛇針草中的雜草枯葉,一籮筐蛇針草理完,已經到了中午。

    頭低久了脖子疼,雲皎活動脖頸,伸展了一下臂膀,拿起放在一邊的水袋喝了一口。

    他們因擇蛇針草落後,現在楚笙走在最前面。楚笙找到一處林蔭,轉身道:「中午在這修整。」

    人們走到樹蔭下,找柴的找柴,搭灶的搭灶。她們一行的大餅已經吃完,只剩下些許米麵和野菜能吃,下午要趕路,要吃飽才有力氣,野菜里下入了麵疙瘩,煮了濃濃的幾大鍋。

    林妙娘端來兩碗,裡面菜少麵疙瘩多,「雲姑娘,你們吃。」

    「謝謝林姨,」雲皎跟著許怡稱呼林妙娘,不好意思道,「你不用特意端給我們。」

    「不妨事,客氣什麼。」林妙娘轉身走向楚笙,小可坐在楚笙身旁,活力滿滿地晃動小腳丫。

    用完午飯,大夥頂著烈日繼續趕路。

    咸城不遠了,他們一行加上蕭朔雲皎一共有三十七人,一輛馬車一輛板車,還有一匹馬,目標太大,不宜出現在距咸城太近的地方。

    要麼繞路,要麼分散了走。

    蕭朔叫來楚笙商量。

    楚笙站在馬車旁,蕭朔對雲皎道:「坐過來。」

    裝蛇針草的籮筐已經放到後面,車前板上留出的位置恰好可以再坐一人。

    雲皎不想坐中間,楚笙冷冰冰的,看人的眼神不友好,想來她是看喪屍看習慣了,一時半會改不了,可被她用那樣的眼神盯著,總覺得心裡發毛。雲皎有心讓蕭朔坐中間,可對上蕭朔平淡的目光,以及他手中的韁繩,她話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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