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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2:51:43 作者: 蘇城邶
    「那,有沒有打擾啊你們看戲?」黎沛珹冷哼了一聲道:「你覺得呢?正常晚上還有一個晚宴,你覺得有沒有打擾了我看戲的興致?」聽他這話的意思倒是有些嫌棄我這人了,「哦,那真是對不起了,打擾了您看戲的雅興。」

    黎沛珹見我這模樣連忙換了神色道:「你睡著了的時候我聽你喊了你母親,而且上一次你喝多了拽著我的手一直喊著讓我別走,你是不是……」聽到他問我這話我的聲音也驟然間抬高,「沒有,什麼都沒有,你不要再問了。」

    「怎麼,就這麼不願意提麼?我之前就想問你你和我說過你的父親和朋友卻從來不提你的母親,是什麼原因?」黎沛珹這個人真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或者說他甚至有一些極端,一根筋的性格讓我不禁揉了揉額頭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母親和我父親是大學同學,當時我父親和我母親在一起的時候我的祖父並不是贊同的,覺得是我母親高攀了我們家,後來我出生不久我祖父去世母親覺得和我父親在一起是在浪費大好光陰,所以就離了婚追求她的幸福。離婚後三年左右她就再婚了。」

    每每回想到父母的那些事情我就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剜了一刀再用力的抽了出來,疼得我只能蹲在地上蜷縮著身體想要緩解這種痛苦,沒有鮮血淋漓我能聞到那股子沖鼻的血腥氣。

    「黎沛珹,你知道一個四歲的孩子被扔在一個無人的出租屋裡,自己的親媽甩手而去只留下一個口信說你就是一個累贅,以後不要見面了。就這麼把孩子扔在一個幽暗封閉的屋子裡,我哭著求過她別走,跪在地上磕頭求她別走,可是她呢,她是怎麼對我的?」

    許是因為我下午喝的酒太多腦子裡不太清醒酒勁兒還沒有過,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自己說過什麼或者到底說了多少。從未覺得這夜這般漫長,手緊緊地握著黎沛珹的手想要從他的身上索取一些些的溫暖和關懷。

    「你知道她在我父親心裡以為這什麼,是他的半條命。她頭也不回的走了我爸的半條命都沒有了,他已經瘋了。從那以後我和我爸一年說不上幾句話你知道麼,就像是兩個熟悉的陌生人住在一個屋檐下,每天除了一起吃一頓早飯然後就是各忙各的。呵,多可笑啊。」

    有些話從來不曾對別人說過,說多了哭累了意識已經模糊靠在床頭昏昏欲睡的,身體不自覺的向著黎沛珹的方向倒了過去,靠在他肩上的一瞬間意識恢復了清明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指了指門口問他:「那個,我我什麼要和你住在一間房裡?你出去或者給我換一間。」

    黎沛珹倒是一副潑皮無賴的模樣,若非配上他好看的臉和一件乾淨挺拔的軍裝,恐怕活脫脫的就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紈絝子弟的模樣。「兩條路,要麼和我睡一間,要麼就去柴房住,你自己選擇。」聽他這話的意思,就是我今晚只能和他睡在一間房裡了,沒有商量的餘地。

    「在火車上咱們兩個就是擠在一張床上,怎麼今天就不適應了麼?」冷哼了一聲用力的拽過床上的被子,黎沛珹看著我露出了一個我說不清楚的笑容伸出手放在我的頭髮上揉了揉我的頭髮,「早些睡吧,我明天帶你去逛逛陳家的大宅。」

    第一次說了那麼多的話,說了那麼多有關自己的事情卻覺得踏實了許多,有一種心裡壓抑了許久的秘密可以和別人分享的快樂。

    黎沛珹

    回來的時候看到連郗躺在床上緊緊地縮成了一團窩在了床的一角,我甚至很是驚訝於擁有纖長身材的她是如何將自己蜷縮在了一個角落,她身上的被子一半用腿騎著在另一半掉在了地上,一床被子就沒有一片被角是蓋在她身上的。

    看她這副模樣我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想要為她蓋上被子卻發現睡得昏沉如她也早已經淚流滿面,嘴裡輕喊著「求你別走。」她哭起來的樣子真是丑,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像她這樣的女人,白日裡像個刺蝟一樣句句傷人,喝了兩口酒就原形畢露。

    「別走,求你別走。」怕她哭的口乾舌燥的想著去給她倒杯水卻被她緊緊地拽住了袖子,心裡的柔軟處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地碰了一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坐在床邊伸出手輕輕地順著她的臉頰滑過,今日許是喝了太多的緣故竟然對她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傾訴。依戀卻是克制。

    這一夜躺在她的身邊透過幽暗的深夜可以肆無忌憚的在她的眼角眉梢印刻上我的目光,人總是貪心不足。我一邊貪戀著陳家的權勢一邊卻又渴望著可以擺脫這個身份平平淡淡的活著,和我喜歡的女人長相廝守。

    她醒過來的時候我著實是被嚇了一跳,慵懶得像是一隻剛剛睡醒的貓兒,一雙琥珀一般的眼睛看著我滴溜溜的轉著,我很好奇她夢裡為什麼總是喊著她的母親,她從未和我說過她家裡父母的事情,我很好奇她的故事。

    她和我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是很黏膩,看樣子是醉酒還未清醒,目光游離看樣子是真的觸碰到了她的傷心處,手腕上被她的銀牙咬出上下兩排的牙印,若是再重幾分這牙印就得成了兩排血洞。

    「連郗,不想了好不好,我們不想了。」攬她在懷裡輕聲的哄著像是從前在府里每逢打雷下雨的日子,大哥就是這如此安慰著瑟瑟發抖的我。大哥曾經和父帥說過我怕打雷恐怕是和剛出生時母親被炸死有關,畢竟那雷聲和炮聲,都是那麼的肆無忌憚的恐嚇著人心。只不過父帥從不相信一個剛出生的嬰孩會對那些慘烈的過往有什麼深刻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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