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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2:51:43 作者: 蘇城邶
    坐在椅子上看著外面雨勢愈發的大,剛剛的細雨現在已是瓢潑,噼噼啪啪的打在火車的車窗上,民國初年的火車就算是再豪華再高端也不過是在這個年代比較領先了一些,看樣子他應該是在火車上住了一夜,已經這麼久了為什麼我還沒有回去。

    可能我回去的契機或者說是通道就是那塊懷表,每次來的時候那塊懷表都在我的身上貼身帶著,這一次卻突然消失不見,難不成我要一直留在這個時空再也回不去了是麼?再等到下一次日月同輝的時候才能回去麼?

    我要留在這裡多久呢,想到此處我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膝蓋像是一隻鴕鳥一般把自己深深藏了起來。「我是不是回不去了。」想到此處猛然抬起頭看著黎沛珹,似是問他也是在問我自己,「你說我在那個時空的身體若是一直昏迷不醒,她會不會擔心我?」

    「他?」強撐著笑臉看著黎沛珹笑著問他;「其實留在這裡和回到那邊對我都是一樣的,我最在意的那個人卻從來不曾正眼的看過我,每當我付出了全部卻換回來一身傷痕的時候你知道我心裡多難過麼?」

    踉蹌的站起身從酒櫃裡找出還剩下半瓶的酒仰頭就喝,琥珀色的液體滑過我的喉嚨,灼熱的痛感卻讓我是難得的清醒。「你這是做什麼!連郗,你不能喝酒就不要喝了。」哭笑不得的看著他,「誰說我不能喝了?我的酒量好的很呢,隨她了。」

    意識逐漸模糊著我分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誰,聽他的聲音那麼好聽我伸出手勾著他的下巴輕笑著道:「妞兒,再多說兩句讓我聽聽,你的嗓子真是好聽。」

    我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麼,顛顛倒倒反反覆覆的說著車輪話。緊緊地攥著他的袖口哭著喊她:「你別走,你不要和那個男人走。我和爸會對你好的,我以後會好好學習認真練琴,你別走,我求你了。」

    夢裡又是那個寒冷的冬天,雖然不是滴水成冰那般的嚴寒但對我卻是寒涼入骨,我跪在地上看著她拎著行李箱背對著我和父親,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知道我攥著她褲腳的手被她無情的一根根的掰開我的手指,她走的決然,不帶一絲的留戀。

    她是生我養我的人就能這麼狠心。隨隨便便的一句不愛了就可以瀟灑轉身扔下我們父女獨自離開,她自私的考慮著自己卻不曾為我和老連考慮過半分。我終究能做的太少了,我不是她留下的理由,只是她離開我生命的藉口。

    一顆心被人用刀狠狠地傷著千瘡百孔,想著依靠時間慢慢的養好卻發現即便不再流血那疤痕卻一直提醒著我,我的不堪和那段被拋棄遺忘的日子。也許在別人的眼中母親是偉大,但抱歉,我將近二十年的認知中,母親不過就是屈辱的代言詞。

    「連郗,連郗。」那雙手不安分的拍著我的臉,有些焦躁的按住那雙手,寬厚修長,還帶著一些冰涼,在臉上的觸感緩解了我臉上滾燙的溫度。舒服的輕嘆一聲轉了個身,淡淡的暖香讓我放下了最近防備的難過的情緒,終於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一覺。

    明天會怎麼樣我不想去在意,我只知道此刻的我可以安心放下一些東西,那就夠了吧。

    黎沛珹

    這個女人總是會給我出難題,看著她這喝多了就借醉行兇的模樣有些無奈,這女人明明不能喝酒還總是逞強。我只是心疼我剛剛換上的襯衫若是再被她像昨夜一般吐得哪裡都是那便真是心疼了。

    喝多了的她睡得極不安穩我將她放在床上讓門外的衛兵打盆熱水送進來為她擦拭手腳,隱約聽見她在說什麼卻聽的不甚清楚,想著低頭聽的更真切一些,卻看到她眼角的淚珠落下,心疼的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手不自覺的觸碰到她的臉頰。

    聽著她呢喃著不要走的時候我只當做是她在對我說話,她不想我離開她,就讓我這般自作多情一次,成全自己,陪著她。明日倒了臨溪我就要去面對我不得不承擔的宿命和責任,過了明日我便再也無法給自己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去護著她,守著我那顆不敢言明的心,與一份責任共度餘生。

    「懷若,你要記得,這世上最毒婦人心,女人是不能輕信的。」自我有記憶時父帥常將我抱在膝上對我說這句話,我身邊的女人也從來不缺,但大部分都是逢場作戲卻都沒有什麼實質上的發展。

    連郗一個謎一樣的女人,冒冒失失的出現在我的生命里,明知道我與她是不可能的但卻不自覺的被她吸引,無法挪開我的眼睛,整個人整顆心都遺落在她的身上。每一次她的出現都是一道光亮照在我的生命里,我想著若是人生之中早些出現這道光芒,我之前荒蕪的二十年會不會活的更加精彩一些。

    睡著的連郗如同一隻小貓那般安靜溫順完全沒了白日裡的猖狂模樣倒是更添了些柔美,「我還要如何把你放在我心上呢?」自言自語著為她撥開臉上的碎發,因著醉酒她臉色愈發的紅潤,一顆心像是被浸在溫水中酥軟松麻,俯身低頭看著她軟糯的紅唇微微張合帶著些嬌憨。

    「少帥盛北急電。」難得的安靜卻被這一句話打破,走去開門時門口站著的衛兵著實受了不小的驚嚇與我說話也是磕磕絆絆的不成整句:「少帥,那個……連副官讓屬下將這兩封電報交給您,說是盛北急電請您務必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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