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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2:46:37 作者: 荷風吹
洪萬好痛心絕氣,跺腳怒罵:「這個夏蓓麗,臨了了還擺我一道。她就不想讓我們父女倆安生!」
罵完,含淚向女婿聲明:「陽仔,我對二妹怎麼樣你也是知道的,真拿她當親女兒,從沒有過異心啊。你快幫我把她找回來,我會當面跟她說清楚,不管她認不認我這個爸爸,我都會像從前一樣疼她。」
翁婿分頭尋找,日落時仍聯繫不上洪爽,碰頭後洪萬好提議報警,冷陽忽然想到線索。
「有個地方,她或許會去。您先去我家等著,我要是找到她,馬上回去見您。」
他別過岳父,調頭前往范瑞明的墓地。
小兩口心意相通,洪爽當真去了公墓。
以前她年年隨長輩祭拜范瑞明,從未動過探究的念頭,對范瑞明的印象起初是有口皆碑的好人,到後來聽二叔捅破他和夏蓓麗的姦情,對他反感頓生,停止一年一度的掃墓活動。而今得知他竟是她的生父,萬般排斥也擋不住好奇,不由自主來到他的安息地,好像接近他就能找到自己的由來。
行動當然是徒勞的,她在墓碑前枯坐半日,空虛迷茫未減分毫,斑駁的陽光似拼圖碎片落滿一地,撿不起來,也就無法還原故事的全貌。
下午有人來到,高興地向她打招呼。
「阿爽,你也在啊。」
洪爽扭頭看到魏大群油亮的光頭,覺得他比以前更富態了,生活大概很如意。
「下周是阿明的忌日,我怕到時忙來不了,就提前過來了。今年墓地禁止煙火,香蠟紙錢都不讓燒啦,只帶了花和酒菜。」
魏大群彎腰擺放祭品,發現洪爽兩手空空,不像掃墓的架勢,再細瞅她的臉,神色也很古怪,疑心道:「你一個人?你家大人們都沒來?」
洪爽心想他是范瑞明的徒弟,應該熟悉他的情況,反問:「魏師傅,聽說你和范叔叔很熟,他生前為人如何,你知道嗎?」
「你這問題好怪啊,洪萬好和洪萬和也跟阿明很熟,你想知道幹嘛不直接問他們?」
看她沉默,表情也越發沮喪,魏大群有些明了了,坐到她身邊探問:「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什麼?」
「……我說了你可別怪我多嘴。你是不是已經知道,阿明才是你的親老豆?」
洪爽震驚:「你也知道這件事?」
魏大群拍拍大腿,歡喜:「洪家人終於良心發現,肯讓你認祖歸宗了。我還擔心他們不鬆口,讓你這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爹是誰呢。」
「……怪不得你肯熱心幫助我,原來是念著他的情分。」
洪爽不怪他偏向范瑞明,急切獲取需要的信息。
「昨天夏蓓麗自殺了,臨死前說我是范瑞明的女兒。魏師傅,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魏大群先驚問夏蓓麗自殺的始末,感嘆一番方說:「前年我來祭拜阿明,正好聽見洪萬和在這裡自言自語,說你是阿明的遺腹子,我記得那天你和冷陽也在。」
「……是。」
洪爽回憶當時,他們在掃墓後還曾路遇夏蓓麗驅車前來,想必是來為范瑞明掃墓的,原來這女人果有痴心長情的一面。
魏大群主動說:「阿明沒跟我提過夏蓓麗,我也不清楚他倆具體怎麼回事。但那會兒他談戀愛我是知道的,還說對象是個很好的姑娘,打算跟她結婚然後白頭到老。聽說你和夏蓓麗關係很糟糕,她把洪家坑得很慘,你長在洪家當然恨她囉。不過我相信能讓阿明喜歡的女人,本質絕對不壞。人都有多面性嘛,那天我看電視,偶然聽到一句話:有的人不是不想做好人,是錯過了做好人的時機。假如阿明不那麼早死,夏蓓麗真和他做了夫妻,也許會是另一個樣子。」
洪爽不在意這些無謂的假設,認真道:「魏師傅,范瑞明和我老豆同門學藝,又是好朋友,我老豆很信任他,我的爺爺嫲嫲也很喜歡他,可他竟然和他們的妻子兒媳私通,這種行為怎麼看都不道德,必須接受譴責。」
魏大群看出她對范瑞明懷怨,為亡友辯護:「婚外戀是很不光彩,可結婚又不是終生契約,發現坐錯公交車,可以下車換乘,對婚姻不滿意,也有權離婚換對象嘛。阿明錯在沒早點跟洪萬好說清楚,可他跟夏蓓麗相處的時間不夠,也不能確定兩個人真心相愛啊。感情的事就這麼複雜,動不動就陰差陽錯,事與願違。你是受害者,有怨氣很正常,但不該質疑阿明的人品。想想看,能讓我這種經常被罵成小人的人感恩戴德幾十年,就足以證明他的人格魅力了。有這樣的老爸,不丟人。」
他的話還不少,被一個電話截斷,歉意道:「餐廳新來了個大訂單,那邊催我回去,改天有空再陪你聊阿明的事。你也早點回家吧,別看現在天晴,過會兒興許會下雨呢。」
他走後沒多久,天色突變,疾風一陣接一陣掃蕩墓園,樹枝猛烈搖晃,痛苦掙扎的景象將逐漸到來的黑夜烘托得陰森恐怖。
身後的台階被奔跑的腳步敲出脆響,洪爽不用看也能認出是冷陽,聽他靠近呼喊,緩緩回頭相望。
「你那麼膽小,還敢在晚上來墓地。」
「你在這兒,刀山火海我也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