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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2:46:37 作者: 荷風吹
關佩珊苦笑:「最初媽媽沒有生育,爸爸說領養一個孩子也許能招來弟弟妹妹,就把我從孤兒院抱回來。可媽媽一直看我不順眼,生了弟弟以後開始公開嫌棄我,等妹妹出生,就更討厭我了,整天吵著要把我送回孤兒院。」
「你還有妹妹?」
「是啊,有一個小妹妹,但早就不在了。」
「去世了?」
「不,是被人抱走了。說起這個妹妹,我被媽媽當仇人,全都因為她。」
關佩珊看出洪爽急公好義,想博取同情。她的身世極富弱者色彩,根本無須多餘修飾。
「那時媽媽天天和爸爸吵架,逼他送走我,等妹妹出生兩個多月時,態度已經很強硬了。我很害怕,不想離開那個家,看電視上說孩子要是生了病,家長就會重視他們,所以有一天故意假裝肚子痛。不巧的是那天爸爸媽媽因為急事去了香港,讓保姆送我去醫院。家裡有三個保姆,一個負責煮飯清潔,另外兩個一個照顧少凱一個照顧妹妹。打理日常事務的阿姨不管其他事,說少凱去上幼兒園了,讓負責照顧他的保姆送我去醫院。我們走後,照顧妹妹的保姆領妹妹出門散步,回來就說有人趁她不注意,偷偷把妹妹抱走了。媽媽收到消息氣得發瘋,當醫生檢查說我沒病後,她就把妹妹失蹤的責任全推到我身上,說如果不是我裝病,多一個人看著,妹妹就不會失蹤,為這個想強行趕我走。幸虧爸爸堅持護著我,說就因為她老想拋棄我,老天才罰她失去女兒,假如再動這個念頭就跟她離婚。媽媽被迫忍耐,可這麼多年來她始終記恨我,動不動指責辱罵,對我施以各種精神虐待。爸爸在世時還會護著我,自從他走後,媽媽掌握了各項大權,我的日子就更艱難了。」
本是真情實感,再經酒醉渲染,她哀婉淒楚的神態足叫人動容,融化了洪爽心中的芥蒂。
「你妹妹就這樣丟了?會不會是那個保姆撒謊,把小孩賣給了人販子,或者出了意外?」
「那三個保姆都曾去派出所受審,家裡的親戚朋友也挨個調查過,幾乎搜遍整個深圳市,都發現沒線索。這十幾年爸爸媽媽不停尋找,派人走訪貧困邊遠地區,找到了幾十個疑似妹妹的小女孩,化驗以後都不是。前段時間甘肅天水有個女孩子年紀樣貌都跟妹妹對得上,媽媽滿心以為找到了,可做過DNA鑑定,還是錯的。我想妹妹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就算她還活著,也很難再跟家人團聚。」
關佩珊的哀傷里不含愧疚思念,她從不認為自己應當為關家幼女的失蹤負責,還贊同養父的說法,是謝美蘭不積德連累了親生女兒。她也從不希望關家能找回關晴晴,那將稀釋她應得的遺產,讓養母更堅定地打壓她。
這些深層次的心理活動洪爽都看不見,被她的遭遇觸動並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共情。
血緣是維繫家庭成員的天然紐帶,大概率上決定著人對家的歸屬感,像她這種自小沐浴親情,認為幸福牢不可破的人在得知身世後也會感覺身無所依。據此來看,以往關佩珊那些令她不快的行為都該得到諒解。
「關總,你也別太傷心了,身世這種東西是最叫人無可奈何的,我們只能樂觀一點朝前看,遇到阻力都當成老天對我們的考驗吧,過得去算我們能耐,過不去就都是命。」
她廚藝上乘,卻不擅長煲心靈雞湯,只會做平實的安慰。
口若懸河的人關佩珊見得多,更中意她這種風格,動機雖不純,但若能結為真朋友,也非常樂意,於是借酒裝耿直,請求:「洪小姐,最初我就特別喜歡你的人品和性情,真心想跟你交朋友。現在誤會都解開了,你不介意我再提出這個請求吧?」
洪爽笑道:「一開始我也對你挺有好感的,能做朋友當然好啦。」
她以為對方袒露隱私足以表明誠意,不願回絕這份信任。
關佩珊立刻歡快舉杯:「那從現在起我們就是朋友了,說實話,你是我出社會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我一定好好珍惜。」
洪爽與她碰杯相慶,大方道:「做了朋友,就該換個稱呼了,以後你叫我阿爽吧。」
「好,那你就叫我姍姍,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Sandy.」
新朋友少不了開懷暢飲,二人都有借酒消愁的意向,幹掉三瓶紅酒,醉得頭昏腦脹,東倒西歪。
洪爽打電話叫冷陽來接她,手機未掛斷已醉臥不起。關佩珊比她量好,等冷陽到來還能向他說明情況。
冷陽禮貌地問她需不需要幫忙,聽說還能應付,便背起洪爽告辭了。
關佩珊在雅間裡小坐一會兒,醉意愈濃,怕再拖下去回不了家,掙扎著慢慢走出餐廳。醉成這樣,叫家裡的司機來事後准受謝美蘭數落,還是計程車方便。
她站在路邊按手機,屏幕模糊,手指也不聽使喚,正煩躁,一輛奔馳車停靠過來,油膩猥瑣的司機笑嘻嘻招呼她:「靚女,你要去哪兒,我載你啊。」
她容貌嬌美,身材玲瓏,配上微醺的姿態於深夜獨立街頭,就像掛著「請君品嘗」的招牌,極易引來不良分子。
那司機看她反應遲鈍,見機下車去拉扯,冷不防被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猛力推開。
「你幹什麼!別碰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