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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2:44:21 作者: 番大王
她能感受到身後似箭的疾風,隨時它們都可能追上她,一口咬斷她的脖子。
四隻短短的腿,逐漸地開始乏力。
「兔子,好肥的兔子,抓兔子啊……」
敵人鼓舞士氣的號角像收緊的網,聲聲催促著她。
----完蛋,她要死了,很快就要被抓住了吧……
「嘻嘻,兔子呀!」
愈烈的風聲即將追上她,落到耳邊的最後一句,卻變成了一個男孩的聲音。
「你回頭看看我吧!」
那嗓音和語調有種說不出的熟悉,讓她無端端地感受到安心,親近。
霍免漸漸地止住腳步,回頭一望。
「兔子,兔子。」
雪一樣的男孩捧著小小的畫板,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一見她,他就笑彎了眼。
粉妝玉砌的小臉,眼角掛著一顆好看的淚痣。
他那麼的漂亮,光光是立在那兒,就能讓整個險象環生的肉食叢林都變得晴朗。
「你是……」她忍不住被吸引,邁開步子,往他的方向靠近。
「誒,兔子!」
他驚呼一聲,抬起手裡的彩鉛,叫停了她:「你別動呀!我叫你看我,沒叫你過來,我的畫還沒有畫完啊!」
霍免的嘴巴自己動起來。
她的嗓音變尖變細,聽上去似是成了個年幼的孩子。
語氣中帶著害羞與嗔怪,她說:「別畫啦,好奇怪的!老師叫我們交寫生,就是那種……畫風景的,你畫我幹嘛呀?」
男孩沒有停下他的塗塗畫畫,臉上的笑甜蜜極了:「畫風景一點都不好玩。我的畫裡不僅有你,還有我啊,這是我們的結婚照!我們未來總要結婚的嘛!」
「哼,結婚照怎麼這么小的呀?」霍免嘟著嘴,不滿意他手中那個精雕細琢的尺寸。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男孩搖頭晃腦地教給她新知識:「我爸爸媽媽的結婚照,就是這么小的,因為小的才方便放在錢包里!」
霍免不解:「為什麼要把照片放在錢包里呢?」
這個問題有點難,男孩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想出問題的答案。
「可能怕忘記對方長什麼樣了,所以要放在錢包里,隨時能看一看?」
看著他磨磨蹭蹭,一定還需要好久才能完成的畫像,霍免一拍胸脯,氣勢十足地說道:「那我不需要結婚照了,我不可能忘記你的!我會永遠記得尤諳的模樣啊!」
「……尤、尤諳?」脫口而出的字眼,令她的聲音霎時恢復了原樣。
霍免抬起頭,往男孩的臉蛋看去。
握著畫板的人,瞬間變了樣。
「兔子。」
高大的男人跪倒在她面前,臉上的表情泫然欲泣,左眼眼下的淚痣,悲傷得好似要滴出血來。
「你相信我,我是尤諳。」
他伸長雙臂,痴心地想要抱住她:「兔子,明早我們就走吧。」
霍免退後一步,緊皺的眉頭中寫滿了困惑:「明、明早?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兔子……」
她眼見著他們中間憑空出現一片沼澤。
錯失留住她的機會,男人伸出的手卷進吃人的泥濘之中。
「只有你能救我了,你不會拋下我的,對吧?」
黑色的池子裡伸出一雙雙手,扒住男人的身體,迫不及待地往下拽。
他看著無動於衷的她,雙眼流下一行血淚,最後的神情看上去,既淒楚又哀怨。
「兔子,你知道嗎?你不帶我走的話,我可能再也走不了了……」
被陰森的畫面嚇得一口氣沒喘上來,霍免猛地睜開眼睛,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這一覺睡到了下午。
她的眼睛正對著緊閉的窗扉,金色的陽光從帘子後隱隱地透出。
大汗淋漓的午後,夢境與現實重疊交錯,霍免的頭暈得不像話。
視線往下,枕邊放著一隻被黑色膠帶修補完好的豬形存錢罐,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尤諳」兩個字。
存錢豬的兩隻眼睛上,用愛心形狀特意圈出來的----【存滿了,就qǔ尤諳】,鮮明地對準了她。
霍免看著看著,感到不太舒服,抬手移開了它。
因為她的動作,一張被壓著的泛黃紙條,從存錢罐下顯露了出來。
----是它!
----昨天洗完澡回來的路上,她看過的,只是紙條裡面的東西已經淡得難以辨識。
可是……
昨天,看過之後,自己不是……把它扔了嗎?
霍免支起上半身,拿過紙條。
在她展開它的前一刻,她忽然間想起了紙條的內容。
----那是尤諳畫的,她和尤諳的結婚照。
要不是做夢夢見,都快忘記了啊,那段純真的回憶。
霍免情不自禁,露出一個懷念的微笑。
她的童年故事,一直進行到這裡,還算是溫馨感人。
但當手裡的紙條完全展開……
那副畫,回來了。
對於尤諳,霍免感到非常的抱歉:她其實根本記不起來,他那時畫下的畫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