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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2:43:43 作者: 白髮問三千
言青在她面前不止一次抱怨過,她現在不是太精明,一定是打小被她親娘戳傻的。她甚至懷疑花揚喜是不是練過一陽指,就那麼一根纖細的手指往腦門上一戳,腦子裡瞬間就一片空白,連想好的狡辯之詞都可以忘得一乾二淨。
何頃倒覺得言青笨的剛剛好。該笨的時候笨,該機靈的時候還是有那麼一點機靈。或許這還真有一點她岳母的功勞。
何頃向下人打聽了一下,說花揚喜去灶房那邊了。這還有點奇怪,他岳母可不是愛進灶房的人,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成全了言青的一手好廚藝。
何頃來到灶房的時候,看到花揚喜正拿著一個小蒲扇,她埋著頭在給爐子扇風,火苗高一陣低一陣。爐子上一個黑色的沙罐在咕嚕嚕冒著熱氣,裡面熬著的肯定是藥,還沒喝光聞著就覺得苦。
他走到花揚喜身邊,輕叫了一聲,「岳母,這些粗活有下人做的。」
還不待花揚喜回話,旁邊的中年婦人忙說道:「少爺,我就說這些活應該讓我們下人來做,可言夫人偏要自己動手。這要是不放心我們,在一旁看著就可以,這麼親力親為的,還真是讓我們有點……」後面的話,婦人沒有說下去。
她們是拿月錢做事的,這樣是真得叫人有點不安。看吧,就這麼一次還就讓少爺瞧見了。她是少爺的的岳母大人,頂尊貴的身份,少爺該不會就認為她們做下人的,半點分寸也沒有吧。而且花揚喜真不像那做粗活的,看看那火苗子,看看她臉上的黑灰,婦人猜想,她也真的是已經盡力了吧。
「無妨,無妨,你忙你的去。」花揚喜抬起頭,讓一直守著自己的婦人不用操心,該幹嘛幹嘛。
「何頃,你怎麼過來了?言青那丫頭怕還在傷心吧?」
「傷心是肯定的,大哭了一場,現在睡著了。岳母這是在熬言青要喝的藥嗎?」
花揚喜點點頭,「這言青平時看著這麼瓷實的一個人,沒想到還藏著這麼個毛病。也是我這個做娘的沒有督促好她,她個生冷不忌的。這藥聞著就這麼苦,這丫頭是要遭罪了,還不知道這藥要喝到什麼時候。」
聽花揚喜這麼一說,何頃知道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要是言青知道她娘在這裡給她熬藥,心裡怕也是要感動的。只他這岳母在言青面前還真是沒怎麼說過軟話,全是那含槍夾棒、挖苦人的。
「岳母,真是難為你了,還在這裡親自幫言青熬藥。言青知道了,指不定怎麼感動呢?」
「別別別,你可千萬不要給她說。」花揚喜覺得,突然讓言青覺得她是一個慈母還真有點難為情。她平時呼呵慣了,要是言青突然膩膩歪歪的和她親熱起來,她肯定會無所適從。
「岳母,你心裡是疼著言青的,只是嘴上嚴厲慣了。不過,我們現在能不能對言青溫柔一點,崔大夫說了,她的心情也很重要,心情舒暢了,說不定還能不藥而愈。」
當然,這話並不是崔大夫說得,不過何頃覺得肯定是這麼個理。他也不好意思給花揚喜挑明說,你以後不能對我娘子凶了。人家到底也是他娘子的親娘,論起親疏來,誰也不占下風。
花揚喜面上有一絲尬色,她也知道她對言青是有點凶。看來女婿是有意見了。到底是人家的娘子,有人護著,自己還是得收斂一些。不過這二十多年都呼喝慣了,真要叫她不呼喝,她感覺人生都會缺失點什麼。
花揚喜點點頭,「這些我還是懂得,保持愉快的心情總是最好的。」
何頃遞過來一個小罐子,「這裡面裝得是蜜餞,何兜兜現在開始換牙了,就不讓他吃了。等一下你給言青,這個藥苦,她又是最怕苦的,總要用蜜餞壓壓味。今天也沒來得及去鋪面上買,明天我再去多挑一些回來。」
花揚喜接過罐子。她的眼光真沒錯,這麼體貼的夫君,就言青那眼光,她去哪裡找得到?
「娘!」
兩個人同時回頭,就看見言青踏進了門口。
☆、受寵若驚
言青聽說藥早已經揀回來,拿到灶房去煎了。她來到灶房,還沒有進去,就聽見裡面的談話聲,是花揚喜和何頃。
她沒有想到,花揚喜會親自給她煎藥。她也沒有想到,何頃會巴巴的來拜託花揚喜不要為難她。還細心的拿了蜜餞,小豆子的私房零嘴。何頃說對了,她真是感動,她以為會有人背地裡嘲笑她,興許看她就像看一個笑話,她甚至有點怕見到他們,怕他們嘲弄的眼神。不過她現在不怕了,要笑就笑吧,有人是這麼地為著她打算,在背地裡默默的做著一切。言青突然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花揚喜看到言青進來,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這丫頭,來了也不吭聲,這是成心聽牆角?她會不會感動的想給她一個擁抱?還是不要了,這都十好幾年沒有抱過了,怪彆扭的。
她看見言青一步一步的走近,看著她慢慢的伸出一隻手,一時間竟忘了要怎麼反應。是拒絕還是接受,真是不太好選擇。
正在花揚喜覺得左右為難的時候,言青的手落在了她的額頭,輕輕一拂,「娘,你額頭上都是黑灰。」
…………
花揚喜慌忙的丟下扇子,兩隻手胡亂的在臉上抹了兩把。這都和她家女婿說了好一陣子話了,臉上是髒的也不知道,她可是他的岳母,這像什麼話?她可是從來都不能容忍儀容上有一絲不得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