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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2:38:38 作者: 沉琴絕酒
    也就是姜鄢,才會同他說,皇太子也是需要好好保護自己的。

    仿佛是雨燕勇敢的在傾盆大雨中高飛許久,一處屋檐下,體會到了久違的溫暖守護。

    見胤礽神情鬆動許多,姜鄢才說:「殿下在現場,必是看到了許多河工的模樣。比起殿下同皇上,他們身上滿是泥水,不只是身上,臉上手臂上一定都有。」

    胤礽點頭。何止是這樣,那些河工幾乎是赤膊上陣,身上的褲子都浸透了泥沙,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

    那些河工都是這樣,只是他們不是。在堤壩上的監工不是。

    姜鄢說:「這是因地取材。殿下也可以學著他們的模樣捯飭自己。那泥水覆在臉上身上,能隔絕熱氣,曬一下午泥水幹了也無妨,那一層保護膜會保護殿下的皮膚不受傷害。回來後洗淨便是了。」

    康熙未必不知道這個。只是到底是天潢貴胄,絕不會讓自己同胤礽也成為這樣。在泥水裡濺了一身可以,曬一下午也可以,卻不會主動把自己變成個泥人。

    姜鄢告訴給胤礽,胤礽都已經在泥水裡摸爬滾打一下午了,從小也是在騎射師父的嚴格教授下長起來的,對成為個泥人沒有心理障礙。

    胤礽點頭同意了。

    他也不知道怎的,莫名其妙有些興奮。他想,怪道人家都說泥腿子泥腿子,原來是這個意思。

    皇太子也並不永處廟堂之上,康熙既帶著他去現場,便是要他體驗人間百態的。

    胤礽答應的痛快,姜鄢才說:「皇上那兒,殿下也得想法子抹上。殿下出馬,皇上是斷不會拒絕殿下的。」

    「殿下能答應我,好好同皇上一起防曬,可以麼?」

    胤礽聞言,盯著姜鄢看,姜嫣坦蕩大方與他對視,胤礽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笑嘻嘻的就眯起眼睛來。

    他點頭:「可以。」跟他姨母說定了。

    他想,高飛的鷹隼什麼都不怕,敢直面大自然的一切兇險,可是這樣的溫暖守護,當是捨不得拒絕的。

    他皇阿瑪那樣疼愛他姨母,若知道緣由,肯定也會答允的。

    小廚房的膳食送來,姜鄢露出一個笑,招呼胤礽用膳。

    胤礽用了膳,又陪著姜鄢閒坐一會兒,等著白日的暑氣降下去了,才回他自己的院子裡讀書去了。

    如今他出來,這一路上除了讀書,還要寫些見聞雜記,先前在木蘭圍場去沙地看蜃景和日出的那篇文章寫得好,康熙便總讓他寫。

    不出門便寫讀書心得,出門便寫見聞雜記,再加上讀書習字,還要經史釋義,胤礽也挺忙的。

    康熙也忙得很,一夜未歸,姜鄢讓人悄悄去打聽了。

    康熙見了當地官員,用了晚膳,人走了一撥又來了一撥,總也不得閒,還有不少外地召來要覲見的。

    這一夜沒法睡個整覺,只能抽空休息。還要隨時盯著堤壩那邊的情形,生怕下雨,生怕堤壩修築失敗,反正便是不甚安心。

    姜鄢這一夜也睡得不踏實,天太熱了。

    屋裡放冰塊都沒用,實在是悶熱,一晚上醒了好幾回。

    最後沒辦法,姜鄢想著康熙也不回來睡,就把她的純金小匣子拿出來,抱著冰冰涼涼的小匣子睡了一夜,晨起醒後起來一瞧才發現,半夜也不知怎的,沒上鎖只扣上的暗扣被蹭開了。

    金錁子落了滿床,她身子底下鋪了滿滿一床,她就是這麼咯著睡著的。

    姜鄢自己看了,身上被印出好多金錁子的印記。

    金錁子最後被收起來了,一個也沒少,重新又放回了純金小匣子裡,小匣子也被放到了箱籠里。

    早膳是姜鄢一個人用的。

    胤礽早早就起身了,自己悄悄用過早膳後,知道姜鄢還在休息,也沒過來,直接就往前頭去了。

    康熙在前院等他,今日父子倆還要一同去現場。

    白日裡更熱,太陽比昨日還要大些。

    屋子裡悶的坐不住,姜鄢到院子裡的涼棚下坐著,讓李嬤嬤他們把放著冰塊的小缸抬到她跟前,然後她自己打扇,盯著對面的一叢盛放的木芙蓉發呆。

    蟬鳴聲聲,姜鄢撐著下巴,一看那花就看了一個多時辰。

    晌午的時候下了一場暴雨,及至電閃雷鳴,倒是把天地間的悶熱給驅散了些。

    姜鄢用午膳的時候,看著外頭的大雨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這樣大的雨,那修築堤壩的現場應該會漲水,水漲起來會不會有事?

    那兒本就是個從前黃河決堤後形成的水澤,若是再漲水,還是很危險的。

    現今正是修築堤壩和改道的關鍵時刻,成敗便是近些時日了,不然康熙也不會這樣上心的親自去盯著。

    姜鄢還是有點擔心胤礽,有點擔心大老闆的。

    狂風驟雨持續了大半個時辰,而後便重又晴朗起來。

    天空仿若水洗過後的湛藍,空氣清新,暑熱稍解,氣候比上午和昨日舒服多了。

    姜鄢就待在屋子裡,打量著院子裡落了一地的木芙蓉,沒有衝動的派人去打聽河道現場的消息。

    申時末刻,姜鄢聽見這寂靜了一下午的園子似有動靜,她心中似有所動,剛走到門口,就被院子裡的陣仗給驚著了。

    迎面從□□上走來的是一大一小兩個泥人,後頭跟著的人也全都是泥人。

    要不是身上衣裳的花色樣式勉強能辨認出來誰是誰,姜鄢幾乎都要以為是有不知身份的闖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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