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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皆有可能。江湖世事難料。」

    「大龍頭對於這裡的指示是什麼？」

    銀面具男子聞後，盯著屋檐的風鈴，冷不丁地蹦出一個字：

    「殺！」

    一間構造精緻的雅閣，算是一處清雅休憩之地。納蘭三公子走進來的時候，環顧四周，對工匠的手藝感到敬佩。此時，閣中桌上佳肴早已准別停當，色香味俱全，勾人食慾。只是盧小鸞卻並不在，納蘭三公子對此有些驚訝。楊東來一句話沒有說，動手擺弄起閣中擺設，儼然一個僕人模樣，全不似是個殺手。

    納蘭三公子嗅到了空中飄來的清香，轉過身時，就看見了一名女子。她懷抱琵琶，步生蓮花，緩緩向納蘭三公子走來，面上浮著淺淺的笑。她身後赫然跟著一中年，納蘭三公子待其到了明亮處，才發現正是白日裡看見的棺材鋪的老闆。同棺材鋪老闆一起來的赫然是街口賣面的老漢。二人面色平淡，不帶悲喜。

    三人走到閣中兀自入了席，沒人多言語。見眾人入了座，納蘭三公子也撿了一處，坐了下來，呆呆地挺著身子，看著席中的三人。楊東來無聲無息地退到一側，盯著簾紗，面色平靜。

    鴻門宴，又或者是？

    納蘭三公子心中忖思。人生或許便是如此，許多事情你明白，卻又必須裝糊塗。

    江湖就是這麼一個地方，讓你有生活，卻又身不由己。恩怨情仇，過多時候，命運總會在玩弄你，戲耍你，你卻躲不開。

    納蘭三公子就是如此，他明白這個江湖，但他還是在這個江湖裡，逃脫不開。

    盧小鸞來的時候，納蘭三公子有些昏沉欲睡了。

    盧小鸞著一襲天碧色長紗，微微笑著，粉敷了淡淡一層，有些素，卻又不失典雅。

    驚艷。

    ----驚艷是個絕好的形容。如果有人回憶起那一夜的光景，肯定如同急景凋年，令人覺得驚詫。然而卻永遠回不到那一刻，畢竟時光未曾倒流過。許多事情一旦錯過，再也無法挽回。

    盧小鸞笑吟吟地坐到納蘭三公子身邊，柔聲道：「公子。」

    「是你。我總該想到是你。」納蘭三公子有些失落有些無奈，卻總歸要面對，「我殺了盧御史，你總歸是要替他復仇。」納蘭三公子長長嘆息，似乎感慨命運的無常。

    盧小鸞微笑著坐在對面，丫鬟安靜地站在她身後，盯著納蘭三公子，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略帶些兇狠。

    「本來以為，利用紫荊帕引出『暗涌』，總歸是他們要見我，卻不成想會是你。」

    「你難道覺得我不可能屬於『暗涌』麼？」

    盧小鸞微笑著，吩咐丫鬟替納蘭三公子斟了美酒，盯著他，眼中更有深意。

    「你可知我為什麼要殺盧御史？為什麼要引出『暗涌』麼？」納蘭三公子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小鸞不知，還請公子明言。」

    盧小鸞蹙眉。

    「只因為近年來『暗涌』暗中擴充力量，做了許多大案，納蘭滅門案不過是其中一宗而已，太原府、濟南府、淮安府等地莫不是大案迭出，而且大內似乎也沒那麼安寧了。因此，皇上動了徹查『暗涌』之心。力量過於涌動的時候，難免會給自己引來麻煩，你說對不對呢？」

    「原來如此。」盧小鸞輕輕嚶了一聲。

    「盧御史近年來依仗皇后袒護，做事有恃無恐，皇上早已動了殺他之心。盧御史必須死。」納蘭三公子稍稍停頓，語氣中略帶兇狠，「只是他正好跟『暗涌』有牽扯罷了。」

    「那你一定是『天宗』的人了。」盧小鸞微微一笑。此言一出，納蘭三公子頗為驚詫，因為「天宗」也是一個極為隱秘的組織，知者甚少。盧小鸞輕言輕語，似乎對這些事情非常了解。

    「那你就是『暗涌』的人了！」納蘭三公子哈哈一笑。

    「不。」

    「錯了？」

    「對，你錯了。」盧小鸞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笑道，「而且是，大錯特錯。」

    盧小鸞說完之後，身側的丫鬟便突然向後走去，在牆上輕輕叩了三下，便見牆壁轟隆一聲打開，一個人坐在黑暗裡，卻看不清模樣。納蘭三公子望著黑暗裡那人，覺得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是誰。

    「是否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盧小鸞面帶微笑，看著納蘭三公子謹慎地盯著暗室里那人，「殺人和救人都很難，我有時候總是比較幸運。」

    「原來你也有這樣的能力。倒是我太低估你了。」

    「最毒婦人心，所以，天下最該防著的人，註定應該是女人。」站在牆邊的丫鬟突然開口，語氣充滿怨恨，似乎面對的正是自己的仇人一般。

    ☆、宴請

    7、宴請

    「其實，我相信，你一定知道，人有時候活著並不能左右自己的生活。」納蘭三公子微笑著端詳著手中的酒杯，對盧小鸞意味深長的說。

    「那你是為了什麼？」

    「你覺得納蘭世家真的還會有人在那場屠殺中活下來麼？你覺得，我真的就是世家子弟麼？」納蘭三公子輕輕地品著杯中酒，有幾分淒楚。

    「那又有什麼關係麼？」盧小鸞微笑著看著納蘭三公子，「你永遠都是我心中的公子啊！」

    納蘭三公子聽後，低下頭去，靜默了許久，空氣里瀰漫著一股悲戚。他似乎無顏面對眼前的盧小鸞，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下去。

    「可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做。」納蘭三公子突然提起頭，盯著盧小鸞身後的丫鬟，眼神如刀，寒人心魄。

    「我懂！」

    盧小鸞溫柔地一低頭，輕聲吶了一聲。

    「調查『暗涌』，引蛇出洞總是一個好法子。」納蘭三公子堅定地看著丫鬟，面色凝重，令盧小鸞覺得這個人已將生死已經置之度外。

    「你達到目的了麼？」盧小鸞溫柔地瞥了一眼，問道。

    「暫時並不清楚。」

    「為什麼？」

    「因為我拿不準你到底是不是『暗涌』的人。」

    盧小鸞沒有再答話，默默沉思片刻，方又開口。

    「花琴韻。」盧小鸞指著女子對納蘭三公子道，隨後指著中年和老人，「李老闆，耿大爺。」

    納蘭三公子掃了一眼桌上的人，沒有言語。

    「你是我的仇人。」盧小鸞起身給納蘭三公子斟滿酒，笑著道。她的眼中沒有恨意，反是柔情滿滿。

    「恩。」納蘭三公子隨意地回了一句，卻對盧小鸞的眼神充滿詫異。

    沉默了片刻，盧小鸞突然開口道：「韻兒，你彈奏一曲吧。」花琴韻頜首應了，起身離席去了紗簾後，開始彈奏起一曲《十面埋伏》。納蘭三公子聞琴音四起，大有千軍萬馬奔騰之勢，不似吳儂軟語那般沒有陽剛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