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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9:37:01 作者: 承珞
直到,在紅燈停留的十字路口看見了盛銘洲。
因為還有幾十秒的紅燈,所以兩人只能隔著那條車流不息的馬路對視著。
甚至因為距離太遠,都看不太清對方的眼神。
昨晚下了雪,是一場很大很大的雪。舒年站在馬路對面,頭頂有陽光散開的光圈,背後是滿是腳印的白雪地。
盛銘洲從看到她的那一刻起,就莫名慶幸,恨不得闖了紅燈。
五秒,
是風從耳邊穿過的聲音。
三秒,
最後一輛車從眼前飛過。
最後一秒,
盛銘洲等不了,他朝著馬路對面奔過來。
制服還穿在身上,整個人高大挺拔,跑的步伐跨得很大,速度很快。
舒年站在原地,眼瞧著她心心念念的少年跑過來,朝著她跑過來。
「你來了。」盛銘洲跑到她的面前,停下腳步,儘量口氣平穩。
「嗯,睡過頭了。」舒年的聲音很小。
真的太冷了,又燒得厲害,她支撐著不想露出異樣卻還是失敗了。
「你臉色好差,不舒服?」盛銘洲問,舒年卻固執搖頭。
沒辦法,盛銘洲伸手摸了摸舒年的額頭。
冰冷的手觸碰到滾燙的額頭,舒年難受得打了個冷戰。
「這麼燙?」盛銘洲嚇了一跳,「你吃退燒藥了嗎?」
昨晚一直燒著,意識都快燒毀了,哪有力氣買藥。今天一覺起來著急往這邊跑,完全忘記了退燒藥這回事,只匆匆喝了杯熱水。
「我帶你去醫院。」
舒年沒機會也沒什麼力氣拒絕,跟著盛銘洲去了地鐵站。坐到了中轉的地方,打車去最近的醫院。
流感加重,又接連吹了一中午的風,來來回回折騰了這麼遠路,這會護士給量了溫度已經快有四十度。
掛了急診,直接轉到了輸液室吊水。
渾身都好像著火了一樣,又酸又疼,舒年完全沒有力氣,看著護士插好針頭,疲倦地閉上眼。
「我去給你買吃的東西。」
其實沒胃口,但舒年還是點點頭。
這應該是她第一次,完全素顏出現在盛銘洲面前。
昨晚沒有洗頭,不知道這會不會出油。臉上的瑕疵沒有粉底的遮蓋,一定很明顯。
思緒雜亂,舒年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看了看輸液瓶,還有不少。
盛銘洲買了兩杯熱奶茶,一杯放在舒年沒有輸液的那隻手的手裡,另一杯插了吸管遞到了她嘴邊。
怕她冷,盛銘洲找護士要了毯子,蓋在了她身上。
很默契,兩個人都沒有提起昨晚的事。
盛銘洲昨晚失眠到很晚,一直在想要怎麼回答舒年的問題。
要怎麼去說自己對朱顏早就沒有感情,要怎麼把他定義的好感和喜歡明確,可還沒等開口,她就病倒了。
盛銘洲很愧疚,心裡悶悶的一點也不好受。
眼看著滴液瓶,又看了看舒年蒼白的臉色,陷入沉默。
幾瓶藥滴了整整三個多小時。
盛銘洲就穿著制服,一動不動地坐在旁邊守著。
中間舒年實在難受,忍不住睡了一會,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盛銘洲在和護士商量,換上最後一瓶藥。
「麻煩您把滴速調得慢一些。」
盛銘洲怕滴得太快舒年會不舒服,小聲地提醒。
藥效沒有那麼快上來,所有的藥都打完,舒年還是腳底輕飄飄的,走路起來眼皮都直打架。
回酒店,是盛銘洲叫的車。
坐在後面,一路都沒說話。
舒年好累,她覺得像是被掏空,餘光和盛銘洲碰在一起,眼睛裡莫名就多了一層水霧。
糾結,疲憊,難受得快要失去意識,很多不好的情緒堆積在一起,她處在崩潰的邊緣努力強撐,卻在看見盛銘洲關切的眼神的一瞬間莫名委屈得想要落淚。
到了酒店,盛銘洲沒有走,陪著舒年上去,帶著剛才在醫院拿的藥。
舒年還燒著,也沒有換衣服,穿著厚厚毛衣就滾進了被子裡。
「不用陪我,我沒事。」
「我什麼都不干,你別害怕,我看著你退燒我就走。」盛銘洲的口氣很真誠。
舒年當然知道他不會做什麼,只是不希望盛銘洲看到她這副沒精神還有點丑的樣子。
「睡吧,一會起來再喝一次退燒藥。」盛銘洲脫了厚重的制服大衣,露出裡面藍色的襯衫,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舒年睜不開眼,困意席捲了大腦,她連胳膊都再抬不起來一下,很快就睡過去。
閉眼的時候是晚上七點多,因為還燒著,隨著的時候,人還有點說胡話。
斷斷續續,盛銘洲也聽不太清,只是從簡短的音節里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時間一分一秒。
盛銘洲沒有心思玩手機,給舒年貼過了退熱貼,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出神。
畢業本來是個高興的日子,但他現在,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中間舒年的手機響了兩次,開始盛銘洲出於禮貌都沒接。
但是接連著又響了兩次,看了一眼都是肖雲琪,盛銘洲怕是有急事,所以就接了一下。
聽到是盛銘洲接電話,肖雲琪詫異了一下。她是知道舒年去北京找盛銘洲來著,但是這麼晚還在一起幫著接電話,進展也太神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