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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2:20:39 作者: 白魚登舟
    「我吃過了。」

    「你吃的算早餐,還是午餐?」

    餐桌上,裴臨硬生生盯了眼前這碗面五分鐘。該怎麼形容這碗面?反正裴臨看著毫無食慾。「不會使筷子?要我餵你?」在這五分鐘內,景衡已經吃完了面。

    「我不想吃。」

    「你看看自己,臉色蒼白,明顯營養不良,都是挑食惹的禍!」

    裴臨:「……」

    自己是混血兒,皮膚比黃種人白也有錯?

    「快吃!吃完我還要去查案。」

    「景sir請自便。」裴臨淡淡笑了笑,期待景衡趕緊走。

    「景隊,或者直接喊名字,」景衡終於忍不住裴臨對自己的稱謂,「這裡不是英國,入鄉隨俗。懂?英國佬。」

    景衡這句「英國佬」沒有任何貶義的意思,完全是聽不慣這洋不洋,中不中的稱呼。

    「我是中國人。」

    景衡驚愕:「你不是英籍?」

    「曾經是,」裴臨解釋道,語氣平靜,內心卻不平靜,「現在,不是了。」

    「你不喜歡中國?」景衡怎麼聽都覺得裴臨在嫌棄自己的中國國籍。

    「不是。」他只是單純地討厭一個中國人而已,連帶討厭和他一樣的國籍,其實,裴臨也不喜歡自己的姓氏。

    話已至此,景衡明白了。

    「你該多嘗嘗中國菜,牛排不易消化。」

    「我不會做中國菜。」

    「筷子會用嗎。」

    「幼兒園老師教過。」裴臨一本正經回答。這是事實。但在景衡聽來有點悲涼,一個中國人,好吧,裴臨勉強算半個,代表中國傳統文化的筷子竟然不是父母教會使用,而要老師來教。

    「你的中文也是老師教的?」

    「媽咪一直很重視我對中國文化的學習,我有許多中國的私人教師。」儘管六歲那年媽咪走了,但他依舊堅持向那些老師學習。他相信媽咪知道,一定會很開心,他從來沒令媽咪失望過。

    景衡挺佩服那位素未謀面的英國女人。當然,如果景衡知道她的真正身份,絕對不會佩服她的先見之明,反而會覺得這是蓄謀已久的陰謀。

    景衡沒等裴臨吃麵,一個電話終止了他偷來的休息時間。

    「阿衡,季晚晴曾經有個大學生弟弟,」仰秋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景衡已經從「曾經」一詞聽出了結果,「但在4月13日自殺了。」

    「我馬上回局裡,當面談。」

    「好。」

    「吃完自己回家。」景衡顧不得裴臨了,「老闆,面都打包好了吧。」

    「好了。」

    景衡正要接過兩大塑膠袋,中途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劫走了一袋,「表哥,我幫你。」景衡愣了愣,鑑於面不能久放,他沒在意,既然有人主動幫自己分擔重量,自己哪會拒絕。

    「你不吃麵了?」

    「我還飽著,」裴臨淺笑,笑容竟然有點曖昧,「下次表哥請我,我一定吃完。」

    景衡走了幾步,才意識到裴臨話里的特殊之處,「等等,你剛才叫我什麼?」

    「表哥。」

    景衡的心似乎被什麼撥動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平靜,裴臨這聲「表哥」,充滿了調戲意味,景衡要是以為裴臨輕易地接受了,放下了,他一定鄙視自己的天真。

    「表哥,我們走吧。」

    裴臨就這樣又被景衡帶回了警局。

    「大家先吃完,再說案子。」

    「謝謝老大。」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子最快拿了一碗麵,生怕別人和他搶似的。這吃麵速度令裴臨瞠目結舌,他很好奇,這面真有那麼好吃?好吧,看到辦公廳的人均吃麵速度,裴臨腦海浮現了一種動物----餓狼,還是那種快要餓死的狼。警察不是一個安逸的職業,所以他不喜歡警察。

    「我去了萬娛影視,季晚晴的經紀人說不出季晚晴特別的地方,而且像她這種三流演員,一般會和其他明星共用經紀人,她對季晚晴的情況不太了解,她說季晚晴雖然學歷不高,但特別孝順,也懂得知恩圖報,和一些過河拆橋的人明顯不同。」

    「季晚晴來自農村,家庭條件特別糟糕,他的弟弟是靠季晚晴輟學打工的錢才上了大學,他弟弟也很孝順,」仰秋話鋒一轉,「全家的希望全都寄托在這個男孩身上,但他自殺了,他的父母都不知道原因。」

    「他們家可真有意思,弟弟自殺,姐姐自殺,」段熹笑了笑,聲音卻滲出寒意,「宗順真不是東西!景隊,直接抓了宗順吧!」

    段熹的話引來景衡冰冷的眼神,「有說這話的閒工夫,不如去她弟弟學校調查導致他自殺的原因。」

    段熹雖然收了聲,但她非常不爽,這明顯不用查了,季晚晴自殺要嫁禍的宗順,說明她弟弟的死絕對和宗順逃不了干係!

    「景隊,最近一個月和季晚晴,宗順有關的死者,只有季明一人,」萬禕的聲音輕輕的,「當時的結案報告是跳樓墜亡,無異常情況,歸為自殺。」

    「我有一個想法。」裴臨出聲,大家才反應過來,警方開會時竟然有外人在場?!

    「你怎麼還沒走!」景衡對裴臨態度似乎又回到從前的惡劣。

    裴臨無視了整個辦公廳敵視的目光,悠閒倚在椅子靠背。他又不是故意要聽警方開會的,完全是他們自顧自說話,忽視了自己。「既然季晚晴的同夥的目的也是扳倒宗順,如果警方放出消息,判季晚晴屬於自殺,與宗順毫無關係。如果你們是那個同夥,你們甘心嗎。」

    裴臨的反問令所有人想到了同一個可能性。

    「繼續。」景衡拉過一把空椅,竟然在裴臨面前坐下了。

    「我相信你們查過盛世酒店的監控,案發期間沒有任何人出入,說明是內部人,」裴臨慢悠悠說道,和辦公廳緊張的氣氛格格不入,「這個同夥不僅認識季晚晴,還知道季明和季晚晴的關係,他利用季晚晴對宗順的恨意設計了這場自殺式嫁禍,暫且認為季明之死與宗順有關。」

    「這個同夥,不僅對宗順很熟悉,還是個高智商,這個設計想必是他的傑作,」裴臨的措辭一直有問題,但現在無人在意這個無關緊要的細節,「季晚晴在娛樂圈混了幾年,想必心思也不是太單純,她能任由這個同夥擺布,想必深知這個同夥和自己一樣,對宗順有著『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深仇大恨。」

    「你懷疑誰。」景衡平靜地順了一句。

    「我對他不熟。」

    「哦。」景衡淡然應了聲,也不知是否相信裴臨的話。「你先回去吧。」

    「表哥,你不送我?」裴臨微笑時,眼睛彎彎的,顯得笑容格外明媚。但在景衡眼裡,卻是演技用力過猛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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