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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2:18:14 作者: 辰冰
    大概是北邊的某某仙門,南邊的某某仙門,或者西邊的某某仙門之類的。

    這些仙門名字都文縐縐的,霧心還是記不清楚。再說,去的地方太多,他們一般又不會走回頭路,記住也沒用。

    不過,大概因為她是師父的大弟子,無論在哪個仙門中,其他人看她的目光都充滿了崇敬。

    霧心起先不大習慣,但看著師父白衣飄飄、矜持高潔的神仙樣貌,她覺得不能給師父丟臉,便也養成了出門在外沉默寡言、少說少錯的習慣。

    久而久之,第一劍仙名下首席大弟子霧心這個名號,竟也打了出去。

    霧心起先心虛。

    但有時,在其他門派中,霧心也會與其他弟子交流鬥法。

    她自認修為並不高,但試了幾次後,居然沒有輸過。

    如此,霧心也安下心來。

    看來這些仙門還是願意給師父面子的,並沒有派非常厲害的人來和她比試。

    另外,看來也是師父教導有方吧。

    *

    如此,又是一年春秋彈指而過。

    這一年,霧心與師父回到了花醉谷。

    然後,在霧心十五歲的秋天,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

    師父帶回了一個小師弟。

    那天,她自己溫習完師父教的劍招,正想去問問師父明日想吃什麼,就瞧見師父道室中,站著一個少年。

    少年看上去與她差不多年紀,頎然玉立,背挺如松。

    他膚如白月,面容俊秀,丹鳳眼,著青衫,扮相正經,卻遮掩不住年少之氣。

    他腰間別了一支白玉笛,衣帶系了一塊質地通透的青玉紋佩。

    整個人氣質端雅,儀態出眾,仿若霜月降光、美玉出水,帶著金尊玉貴的氣派。

    雖說少年年紀尚小,但他無疑是霧心有生以來,見到的相貌最為出色的男性。

    在此之前,無論是當年在醉仙樓,還是後來跟隨師父遊歷各仙門,她都沒見過比這更漂亮的人。

    饒是霧心,亦不禁愣了片刻。

    少年身上的衣料是上好的錦緞,衣裳的繡工精緻異常,上衫輕紗質地,薄如蟬翼,隱隱印出下面的青綠色緞面。

    霧心在望仙樓當學徒五年,練出了一雙毒辣的識客眼力。

    她光看這少年如此一身打扮,就知曉這少年的出身絕對非富即貴,光是他腰間那塊青玉佩,就是有價無市的寶貝,光有錢都買不到手。

    還有他身上帶的玉笛……

    笛子這種東西,正常都是用竹子做的。正所謂黃金有價玉無價,玉這等尊貴的東西,尋常人家留一塊傳家已經很好了,誰會如此暴殄天物,居然拿來做笛子?!

    霧心還沒意識到這是什麼人,便先被他身上的豪富王霸之氣震懾,有些不敢動了。

    這種人,若是過去在醉仙樓,是立刻就要被一群夥計圍住,小心翼翼地送到樓上雅間的。

    對方原本側對著她,這時,他似乎感知到她的到來,轉過頭來。

    不知是不是霧心的錯覺,少年在看到她的剎那,眼睛似乎忽然亮了。

    他整個人氣氛都明朗起來,仿佛被晨光點耀。

    少年看著她的眼神里,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懷念之情。

    師父見霧心進來,主動向她介紹道:「心兒,來得正好。你過來見一見,這是遠兒,從今往後,他便是你師弟。」

    霧心十分驚訝。

    霧心已經習慣了自己是花醉谷中唯一的弟子,況且她在花醉谷中五年了,也知道師父今年兩千歲,兩千年來除了她之外,沒有收過其他徒弟。

    霧心還以為,以師父這樣的性情,她可能會一直自己一個人修煉。

    她在此時得知自己多了個師弟,感覺就像獨女突然多了個弟弟。

    不過,霧心對這個新師弟倒也談不上討厭,受驚的感情更多一些。

    霧心詫異地問師父:「師父你多年來不都不曾收弟子嗎?為何距離收下我才短短五年,就又收了一個師弟?」

    師父輕咳一聲,正經地回答:「他的父母,是我少年修煉之時,十分照顧我的前輩。我欠他們的恩情尚未償還,如今,這孩子主動說要來我門下修煉,我自不好拒絕。」

    霧心瞭然。

    原來又是師父當年欠下的人情債。

    這下還債都還到收徒上了。

    師父對練劍以外的事都很怕麻煩,這下又多了個看上去很認真的小徒弟,師父看著淡定,說不定內心煩得要命。

    如此一想,霧心看著師父的眼神,甚至添了幾分同情。

    不過,師弟似乎並不介意師父願意收他為徒的理由有一絲微妙——亦或是與師父還不熟悉,所以沒有察覺——他只鄭重地對師父抱拳行禮,道:「多謝師父願意收下弟子,弟子必勤為修煉,不辱師門!」

    師父頷首。

    他閉目道:「今日你先回去休息吧。對了,心兒,你是師姐,你帶他在谷中轉轉,熟悉一下環境。」

    霧心回過神,應道:「是。」

    師弟一頓,轉過頭來看著她,眼中儘是絲絲縷縷的思念之情。

    「師姐。」

    待出了道室,師弟跟在她身後,突然喚她。

    他大約剛變完聲,嗓音偏低,但仍比尋常男子清朗,泉水似的好聽。

    他灼灼地看著她,認真道:「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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