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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2:16:17 作者: 陳惜
    謝周易也闔上眼睛,洗耳恭聽。

    周遠坐在床邊,講起了阿拉丁神燈,剛開始心心還時不時插話,問這問那,後來聲音低下去,漸漸幾不可聞安靜下來,沉入睡夢中。

    小姑娘呼吸淺淺,乖得不得了。

    謝周易睜開眼睛,輕輕轉過身,壓低聲音說:「她睡著了,你走吧,回房間睡覺。」

    她這樣子看起來溫柔極了,他忍不住遙想,她以後真正成了孩子媽媽,又該是何等溫柔呢?

    周遠心笙搖曳,一隻手按在床沿上,俯下去含著她唇。

    謝周易偏頭躲:「你克制一點,一會兒吵醒了……」

    周遠追過去淺嘗輒止,嘴唇往她耳邊移,熱氣吹進她耳廓,低低笑:「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最愛的人是心心,嗯?」

    謝周易顫了顫,心臟發緊,連聲音都有些細微波動:「我那不是逗她開心嘛。」

    周遠貼著她耳垂問:「那你說說,我最愛的人是誰?」

    謝周易故意不上鉤:「你自己說。」

    他的手便伸進溫暖的被窩,企圖揉她腰上軟肉。

    謝周易見勢不妙,趕緊道:「我知道,是我是我。」

    他卻仍是占了把便宜,方才戀戀不捨收回手,露出這還差不多的神情,親了親她臉蛋,小聲道:「我出去了。」

    謝周易「嗯」了聲,甜笑:「晚安。」

    落在周遠眼裡嬌俏可人,他喉嚨絲絲髮癢,低頭覆上去。

    心心在旁邊,周遠到底不敢製造出動靜,及時抽身,柔情呢喃:「晚安。」

    他出去時關了燈關了門,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

    謝周易鼻尖盈滿了小姑娘身上的奶香,她呼吸著這軟乎乎的味道,睡了個好覺。

    隔日外面天剛蒙蒙亮,心心就醒了。

    小姑娘起床氣重,睜開眼睛沒看見父母,一時將昨晚睡前的事忘得乾乾淨淨,這下子老大不樂意了,哼哼唧唧要爸爸媽媽。

    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子,情緒來得格外洶湧,說哭就哭,一點不摻假。

    謝周易坐起來,擁著被子將心心抱在腿上,手足無措軟聲哄了好一會兒。

    等到小姑娘慢慢止住了抽噎,她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頸窩黏糊糊一片,沾滿了淚。

    她不由失笑。

    若是一輩子都能想哭就哭,哭的時候有人疼有人寵,那也很好,是有福氣的孩子。

    周家的房子是四室兩廳的格局,周瑤臥室裡面沒有獨立衛生間,謝周易和心心穿戴整齊後,才抱著她出去洗漱。

    經過客廳正好遇上周母,她驚訝道:「這麼早就起來了?」

    謝周易與她同時開口:「您要出門?」

    「本來是要去公園活動活動。」周母笑著說,倒回來接過外孫女:「小孩子精力充沛,都醒得早,我來帶她,你再去睡會兒。昨晚沒睡好吧?」

    「我睡得很好。」謝周易心中暗暗嘆息,雖然周遠媽媽接納了她,但相比小時候太生分,她說,「您去晨練吧,我平時這會兒差不多也起床,睡不著了。」

    周母看著謝周易乾乾淨淨的一張臉,愣了片刻提議:「小易,跟我出去走走吧。」

    「好啊。」謝周易毫不猶豫。

    她洗完臉出來,周母已經將心心交給周寒。

    冬日的早晨,起著厚重的霧,天空是深灰色的,亮了整整一夜的路燈光芒絲毫不減,它們從不知疲憊,仍在盡心竭力工作。

    寒風灌滿天地間,在樹梢與建築物間游過來盪過去,無孔不入。

    雖然天氣很冷,但公園裡面卻處處是人氣,老太太早早出來跳廣場舞,老頭兒身體素質比小年輕還好,衣衫單薄,張弛有度打拳或練太極,也有晨跑愛好者,微喘著從身邊經過。

    周母往日裡是廣場舞大軍中的一員,今天不去跳了,她有話和謝周易說。

    謝周易也知道她有話想說,耐心等著長輩開口。

    周母滿腔的心事,草稿打了滿腹,臨到頭還是覺得難以啟齒,默默走了一會兒,終於開口:「之前寒寒買房子,多虧你幫忙,給他們省了一大筆錢,拿來裝修都還有剩。」

    謝周易笑笑,她看出周母想提小時候的事卻因有顧慮而窘迫,她主動說:「我總記得以前有小孩取笑我沒爹沒媽,被寒寒二姐知道了,是她站出來替我撐腰的。我很感謝她,現在只是力所能及能幫上一點小忙,周阿姨您不用放在心上。」

    「沒爹沒媽」四個字勾起了久遠的記憶,周母覺得是自己一大把年紀了,才對往事感懷頗多。

    現下聽謝周易這話,越發覺得自慚形穢。

    她深深嘆了口氣,臉色有些羞愧,說:「小易,我欠你一句對不起,當初是我太狹隘了,也很自私,辜負了你叫我那聲周阿姨。」

    謝周易十分意外,周遠記著那件事也便罷了,怎麼周阿姨也為此責怪自己呢?她頓時難受起來。

    周母何錯之有?她對她已經算頂好的了。

    那一年冬天,奶奶驟然離世,謝周易徹底成了孤兒。

    那時周遠家經歷了第一次搬家,他們遷到小鎮街道居住,得知這個壞消息後,七歲的周遠冒著風雪徒步一個多小時趕到謝周易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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