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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2:10:49 作者: CCross
溫陽卻看不懂這些,見他停下,自己也停了下來。
「已入梅雨時節,這個時候主上身體多有不適。你既得了主人眷顧,照看時便更要用心,尤其是夜間,萬不可以大意。」
溫陽點點頭,將朱總管說的話都一一記在心裡。
走進花鳥院,便看見顧雪衣長身玉立,站在屋檐下,眺望遠方。
朱總管見他那副模樣,似乎已習慣了,他並未出聲,暗暗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顧雪衣卻好似沒有發現溫陽,他一直看著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屋檐下的顧雪衣周遭好似繞著一層淡淡的光暈,眼珠黑色褪去,雙眸淡若琉璃,唇色也十分淺淡,只有眼角的那顆淚痣,奪人心神,明媚艷麗。
溫陽見他不開口,也不敢上前,只好傻傻呆在雨中。
半餉,屋檐下的人好似發現了他的存在,溫陽正要出聲,突然感到一陣勁風掃過,反應過來,他已被顧雪衣扣住咽喉壓在欄杆上。
「你是誰,又想來殺我嗎?」
顧雪衣神台十分不清,眼中灌滿恨意,手腕猛地用力,掐得溫陽直覺喉骨快要碎掉。
他從牙縫中艱難擠出幾個字:「主…主人,是我。」
顧雪衣那雙迷濛的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人,似乎無法確定對方的身份。
他的思緒有些混亂:「你…你是誰派來的。」
他這般癲狂的模樣好似走火入魔,溫陽想掰開他的手,奈何對方腕力驚人,硬是掙脫不了。
溫陽直覺自己快死了,他伸手手,摸了摸顧雪衣的臉,啞著嗓子:「主人別怕,溫陽不會害你。」
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斷氣的時候,突然被人一把撈起,臉漲得通紅,嗆了幾聲,呼吸才順了過來。
救下他的人是燕雀,顧雪衣見獵物被躲,發了瘋一般朝燕雀襲來。
燕雀身姿靈巧,武藝又高,只是四處閃避,並不還手。
顧雪衣亂了氣息,燕雀繞到他身後,擊向他後頸,他立即倒了下去。
「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進來。」
燕雀將人扶到屋內,溫陽依言關上門,守在外面。
天已入夜,三更鑼響起時,門終於打開了。
燕雀神色疲憊地走了出來。
溫陽急道:「主人怎麼樣了?」
「暫時沒有大礙。」
燕雀看著他的眼睛,「主上有心疾,偶爾會想今日這般發作。今天的事,萬不能讓別人知道,連他自己也要瞞著。」
「他生病了嗎,嚴不嚴重?」
看溫陽神色急切,不像假裝,燕雀道:「舊時頑疾,短時難以治癒,你好好照顧他,我還有事要做。」
燕雀提著劍出去,溫陽瞥見她握劍的那隻手在滴血,想出聲詢問,人已走出院門。
他轉身進屋走到床前,顧雪衣那張臉已恢復了血色,眼睛微微閉著,看似已經睡去,可眉頭深鎖,即便夢中也難以自安,無限焦灼。
溫陽膽大地伸出手,輕輕撫平他緊皺的眉頭:「主人,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千萬不要生病,你生病了,我很難過。」
顧雪衣的體溫極低,夢中的他似乎感覺到一種溫熱傳來,他不自覺地抓住了溫陽的手,將臉往那溫暖的地方靠去。
「不要…不要離開我…」
溫陽正要收回手,卻被人一把拉住。
他使了使勁,卻掙脫不開,只好讓他拉著手,靜靜睡去。
***
夜色褪去,光如精靈一般透過窗欞鑽了進來。
顧雪衣睡了一個好覺,但是睜開眼時,卻立即黑了臉。
他一抽手,對方立即驚醒。
「主人,你醒啦」,溫陽給了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顧雪衣卻大喝道:「好大的膽子,誰讓你進來的!」
溫陽立即乖乖跪在一旁,看來主人是忘了昨日的事,想起燕雀的話,溫陽打算三緘其口,什麼也不說。
顧雪衣看他老實巴交地跪在地上,默不吭聲,目光一掃落在他脖頸的紅痕上:「你的傷是誰弄的?」
溫陽低聲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聽他嗓子都啞了,顧雪衣心中更是煩悶:「不小心,不小心能自己掐著自己的脖子玩兒?」
「你若是那麼想死,我便一次給你個痛快。」
溫陽眼睛一閉,作赴死狀:「若是能讓主人開心些,便動手吧。」
顧雪衣似乎快氣出一口血,又給生生咽了下去:「你…好,那你就給給我跪在那兒,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起來!」
他抓過架子上的外袍,看也不看他一眼,氣急敗壞地走了出去。
顧雪衣是早上出去的,他晚上回來的時候,溫陽已經不在原地了。
「原以為這蠢貨老實,沒想到也是個陽奉陰違的東西。」
顧雪衣冷哼一聲,熄了燈睡覺。
雖是睡了,卻睡得不安穩,以為溫陽夜裡總要回來,可到第二日清晨,卻還不見他半個影子。這時他才發覺不對勁。
他逃了----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他很憤怒,提著劍,便往外走。
一定是蘭若端蒙將他弄走了。
這些日子,他乖乖呆在我身邊,都是為了逃走?
頓時,腦中有無數個念頭從他腦中浮現。
逃了,就要抓回來,然後殺掉!
燕雀穿過月亮門,便看到顧雪衣拿著長劍,急紅了眼的樣子。
「主上,可是出了急事?」
顧雪衣咬著牙:「那個混帳逃了!」
燕雀立即明白過來,她微微一笑,將顧雪衣攔了下來。
「你笑什麼,還不快去把人給我抓回來。」
「主上要找溫陽,跟我來就是。」
顧雪衣見她如此淡定,便跟著她走。
一路分花拂柳,燕雀引著他來到流聲亭。
假山後跪著的那個,不是溫陽又是誰。
「你怎麼還在這裡跪著,都一天一夜了,一滴水也沒喝過,太可憐了。」
兩個小丫頭走近,見四下無人便悄悄把懷裡的饅頭塞給他。
他卻是笑笑,並沒接。
「你咋這麼死心眼兒啊,現在又沒人,不會被人發現的。」
「是啊,是啊,再不吃東西,你會餓死的。」
溫陽搖搖頭:「謝謝姐姐們的好意,可我不能吃,主人讓我跪,我便跪,不讓我吃東西,我就不能吃,我不能欺騙主人。」
「不是說進了花鳥院要好受些了嗎,怎麼比之前還慘呢?」
另一個丫頭說道:「花鳥院是什麼好地方嗎,他成天在主人面前晃悠,手腳又笨,受罰肯定是變本加厲,哪裡會好。」
顧雪衣扶額,他府里怎麼如此多嘴碎的丫頭。
「不會,主人對我很好,是我自己太笨。」
「若是對你好,早來放了你,怎麼會讓你跪到現在。」